他把椅子從桌子上搬下來,從書包裡套了一沓的卷子和幾本練習冊,往後面的桌子上一放:“全在這兒了,想要哪科自己找。”
郝軒從裡面挑挑揀揀出幾科卷子,一邊飛速地把答案寫上,一邊還不忘吐槽:“我說哥,咱這字兒一筆一劃寫起來也還行啊,平時急啥,字兒都飛外太空去了。”
薛茶把黎盞的包也背過來了,順便把他的椅子也搬下來,然後把他的作業放在桌角,一會兒課代表要收的話直接取就好了。
他回了一嘴:“寫了就不錯了……你寫作業的時候不急?真的有人會心平氣和寫作業嗎?”
郝軒一噎:“有道理。”
他擡了下頭,看見薛茶把黎盞那一畝三分地也拾捯得闆正,眼睛亮了一下,然後低下頭接着抄完幾個空,把卷子往旁邊一拍,又找出一張無縫銜接上接着寫 。
他一邊手不停,嘴也不停:“你這有情況啊。”
薛茶笑了一下,沒說話。
郝軒确實明白過來,這就是默認的意思,幾筆飛字兒把卷子糊弄得差不多,筆一撇,剩下的作業也不着急了,瞪着眼睛看古董一樣看着薛茶:“卧槽卧槽卧槽,真有情況?!”
薛茶一聳鼻子:“你真聒噪。”
郝軒也不在意這位的話,一心撲向八卦。
薛茶舔了下嘴唇。
郝軒喋喋不休道:“誰先主動的?你那麼患得患失的了肯定是你先……不過萬一那位是個悶騷,他先主動也不一定……不過我押是你先表的白,絕對是你先!”
“你說,是不是?”
薛茶被他吵得耳朵疼,幹脆丢了個大料給他。
“我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小時候有過一次英雄夢實現的驚險時刻對吧?”
郝軒好像知道了些什麼,一臉不可置信地點頭,嘴裡還喃喃道:“不會吧?這麼巧……”
薛茶輕笑:“别說你不相信,我本人也覺得像是在做夢……當年我順手救了的孩子,成了現在的茶公子黎盞。”
這種滋味說不出來,像是喝了杯紅茶,絲絲回甘中夾雜着苦,帶着暖流能見縫插針地鑽進血液裡。
郝軒一臉被雷劈了的樣子,坐成了一座石雕。
“郝軒,嘿,回神了!”語文課代表李萍萍敲了敲郝軒的桌子,郝軒這才眨了眨眼睛。
猛然反應過來,郝軒飛速找出薛茶的卷子,把幾道閱讀的簡答大概寫了寫,龍飛鳳舞地把除了他本人估計沒人能認出來的名一簽,他這才舒了口氣,把自己和薛茶的卷子一起給了李萍萍。
他晃悠着椅子:“你倆這什麼逆天緣分啊,小說都沒這麼寫的吧?”
他闆着手指頭:“小時候你救他,初中他赢你,你跟他較勁,高二又一同被發配……”
“我靠,你們倆這什麼歡喜冤家的偶像劇發展?!”
郝軒一聲嚎,嚎來了另一位正主。
黎盞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被郝軒這迎面一嗓子震得耳朵疼。
他把筆袋拿出來,一敲郝軒的桌角:“小點聲,今天語文早自習,一會兒任哥來了。”
薛茶在旁邊笑了,接了一句:“你有本事嚎他去啊,小軒子。”
郝軒:“……”
尼瑪,他總覺得他被怼的同時還被塞了些什麼。
郝軒一個上午都在因為黎盞和薛茶的事兒而亢奮着,用薛茶的話說,就是一隻出了籠子的猴子,上蹿下跳的。
郝某人大概也是被怼習慣了,也不搭理他,就時不時向前面那桌瞥一眼。
薛茶被他動不動的一樣給整得一驚一乍的,這就像是上課的時候開了個小差,總要擔心主任巡課。
他今天就是一想和黎盞說些什麼,後面就亮起個幾百瓦的大燈泡。
想忽略還忽略不掉,那雙不戴眼鏡裸眼視力5.1的眼睛太他媽的亮了。
是以,這位在上午最後一堂課的下課鈴打響後,抓着自己的新晉男朋友沖向了大門,把姓郝的遠遠落在身後。
他一開始抓的是黎盞的手腕,不過兩人跑着跑着,領先于衆人後,薛茶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黎盞已經把手放到了他手心裡。
薛茶低下頭盯着兩個人相握的手,笑了一下,然後不再奔跑,拉着那隻手靠着牆喘氣。
“不跑了?”黎盞笑着打趣他,“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多着急出去吃飯呢。”
周圍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有女生三五成群商量着吃什麼的,有男生勾肩搭背要約球的,耳邊也不再隻有蟬鳴。人群往外走,不會有人注意到,在人群中,有兩個十指緊扣的少年迎着陽光混入其中。
兩個人在學校周圍的小吃街瞎逛,看到什麼想吃就買些什麼。達縣發展本來就比較落後,物價不高,小吃街本身也便宜,兩人把關東煮冰粉烤冷面吃了個遍,也沒花到二十塊。
黎盞看薛茶從他的小碗裡搶了塊魚豆腐,他也不甘示弱,從他那兒叉了個魚丸。
兩人像是小學生一樣來了一場你來我往的幼稚大賽。
黎盞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咱們倆好幼稚啊……”
薛茶看着黎盞一臉懊悔的樣兒,沒忍住,笑了起來。
薛茶笑得前仰後合的,黎盞也被他魔性的笑聲感染,也低低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