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盞表情一僵,默默系上了自己口袋的拉鍊。
“嘿,你幹嘛?寫了還不讓我看?我不就是問了個你想吃的菜是什麼嗎?”薛茶一臉震驚地看向黎盞。
黎盞回過頭沖他微笑,然後小跑幾步走在前面。
薛茶也跟着跑了兩步追上,左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的腦袋壓下來,右手拉開他的口袋拉鍊,嘴裡嚷着:“跑什麼,嗯?還跑不跑?”
黎盞跟着笑着彎腰,拍着他的胳膊。
薛茶松開胳膊,走在黎盞身邊,手裡自顧自的展開已經皺得不成樣子的紙條,嘴裡還念叨着:“讓我來看看你寫了些什麼不可見人的登西……”
賤兮兮的語氣戛然而止,薛茶拿着紙條的姿勢驟然僵住。
黎盞轉過頭來,問:“男朋友,吃什麼啊?”
薛茶把紙條疊好放進胸前的口袋,幾乎是同手同腳地走到了黎盞身邊,随便指了家烤肉拌飯,說:“就……就這家呗。”
黎盞擡頭看了一眼,說:“行,是新開的,嘗嘗去。”
黎盞推開大門,穿堂風掠過,紙條上龍飛鳳舞的“欲年年訪君家,無論菜肴為何”幾個字隔着一層衣料貼到了他的胸口上,聆聽少年人熱烈的心跳。
“兩碗黑椒牛柳拌飯,兩杯橙汁。”
兩人正坐在桌旁等着自己的餐,突然聽到旁邊有人詫異地驚呼一聲:“黎盞?!”
黎盞皺眉,側頭看過去。
那人還是一副誇張的樣子,捂着嘴,聲音很大:“你不是因為被家暴逃出去了嗎?原來是逃到達縣來了?”
那人眼裡盛着滿滿的驚訝,再往深探究,或許還有不易察覺的……憐憫。
黎盞眉頭皺得更緊。
正是飯點,飯店裡的人本來就多,周圍坐着的人已經有因為他的大嗓門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了,薛茶本來就坐在黎盞外面,他現在站起來,不着痕迹地擋住了黎盞,隔絕了那些人的目光。
“薛茶,”黎盞開口,“我餓了。”
薛茶掃視了周圍一圈,緩緩坐了下來。
“老闆,我們那份還沒做呢吧?要是沒做呢,我們就先不要了。”薛茶坐下沒多久,還是沒忍住開了口。
老闆探頭答:“還沒呢,有什麼地方讓您不舒服了嗎?”
薛茶朝老闆笑了笑,說:“沒有,我太餓了,您這店人太多,我有些等不及了。”
說完,便在萬衆矚目下拉着黎盞離開了。
這一路上薛茶都沒說話,黎盞率先打破了沉默:“幸虧那家烤肉拌飯店不是先付錢。”
薛茶悶了一路,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才開口:“我不喜歡他們看你的眼神。”
黎盞摸摸他的手,說:“其實沒什麼的,都習慣了。”
薛茶搖搖頭:“你習慣了,但是正因如此,我才會心疼。”
“小學時候,我們老師告訴我們,21天才能養成習慣。我當時就覺得,哇,太難熬了。”
“行動上的習慣可以養成,可以改掉,但是心理上的習慣又怎麼能呢?”
“憐憫這個詞,除了神佛,放到誰身上都一樣的不好受。”
黎盞沒有讓他接着說下去,他張開雙臂,擁抱了他。
“薛茶,我有沒有說過,我很愛你。”他下巴抵着薛茶的發窩,聲音有點悶悶的。
薛茶雙手也環抱住他的腰,說:“有些話其實不用說出來,有些空洞的承諾,還不如從未承諾。”
黎盞說:“不是空洞的承諾,我就說這一次。薛茶,我會永遠愛你。”
“一輩子的時間。”
薛茶把臉埋進他的胸口,說:“一輩子多長啊。”
“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