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叢郁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打桌面，也沒拿起那張名片，就隻是盯着上面的名字看。

“紀闵？紀氏集團？”季叢郁皺眉。

“認識？”說了句蠢話，a市誰不認識紀闵。

“算是吧。”

周渭觀察季叢郁的表情，不清楚季叢郁在遲疑什麼，按理來說，作為a市的龍頭企業，能在他們集團旗下公司謀個職位是很多人的夢想，周渭看着季叢郁平淡的反應，心裡有點沒底。

季叢郁低頭不語，隻是用叉子一下下戳着配菜。

“什麼職位？”季叢郁平靜地問，眼皮都沒擡起來看周渭，突如其來的冷淡叫周渭有點不适應。

季叢郁絕對是不高興了。

“行政，先鍛煉鍛煉。”

“行政？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去業務崗鍛煉，江逸不讓麼？怎麼，現在又要跑回去幹行政？如果不喜歡我找的那家公司可以跟我說，我幫你聯系更好的，這點人脈我還是有的。”

聽季叢郁這種輕蔑的語氣，周渭心裡有點不舒服，周渭受過輕慢不少，但季叢郁性格溫柔體貼，從來不會那樣對他，現在季叢郁突然展現出的傲慢态度叫周渭極其倒胃口。

周渭放下叉子，有點吃不下去了。

的确，行政工作瑣碎且消耗人的熱情，與周渭之前做助理時的工作内容沒有太大差異，但那時候伺候江逸是周渭心甘情願的。搞業務出身通常會看不起搞内務的，覺得沒什麼含金量，誰來都

能幹。有些人覺得搞業務就是專注于自己手中的工作就可以，而行政不外乎上傳下達。實際上想要一個項目的成功少不了牽頭業務部門與其他部門或公司的聯合和交涉，業務部門才是實打實

對外的強勢部門，行政則是保證公司内部聯絡暢通，但難免會在面對公司内部棘手的上下級關系時感到頭疼，周渭以前沒少向季叢郁抱怨。

季叢郁搞金融出身，是靠學曆和能力走上去的，沒經曆過這些，輕視行政工作實屬正常。也許之前礙于朋友關系，才一直沒表明，如今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輕蔑與傲慢叫周渭有點生氣。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說的話不妥，季叢郁觀察了一下周渭的表情，停頓了下繼續解釋道：“我沒有其他意思，隻是現在機會擺在你面前了，難道要放棄嗎？一個子公司的行政崗位應當比不過老

牌企業的重點部門吧。”

周渭歎了口氣，季叢郁說的這些他不是沒想過，隻是他有他自己的考量，也不介意對季叢郁解釋一下。“雖然是這樣，可我畢竟沒有搞業務的經驗，即使你為我鋪好路，我到那種環境也不會

舒服，适應起來很難，對我來說能在一個不錯的平台做熟悉的内容才是現在最适合我的。”

“那你完全可以來我們公司，别提什麼競業協議的事，江逸不會為了這麼點小事就去起訴你，說到底還是你自己不願意罷了。”

周渭沒說話，因為他就是不願意，他需要空間理順自己和季叢郁亂糟糟的關系，季叢郁這段時間有點逼得周渭喘不過氣了，如果真去季叢郁公司，周渭覺得到時候情況恐怕會比現在還糟糕。

“叢郁……你這是怎麼啦？你不是一向最善解人意的？”周渭假意露出無奈的語氣，也開始拿捏起季叢郁。

“算了，阿周你開心就好吧，如果工作不順利一定要跟我說，然後辭職。”季叢郁服軟，語氣溫和下來。

周渭感受到季叢郁軟化下來的态度，并未放松下來，因為他真的感受到了季叢郁對自己的在意。

這頓飯吃得越來越食不知味，周渭覺得自己真不是東西。

歸根到底還是自己自私。

他一開始以為季叢郁隻是想安慰自己，或是給受了侮辱的自己找回面子，所以匆忙之下向自己表白。

事實證明并非如此，即使周渭覺得很不真實，但此刻，面對情緒越來越豐富而的季叢郁，周渭能感受到，季叢郁實打實地在乎自己，甚至是……喜歡他。

可自己呢？

為了自尊，證明自己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有優秀的人追自己，為了在蘇羽純虛情假意的關懷下找回面子，慌不擇路地答應了季叢郁的追求。

那為什麼後來不說清楚呢？

不想傷害季叢郁？這話說出來周渭自己都不信，而且也是在侮辱季叢郁，季叢郁不是一個脆弱的人，相識三年，周渭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