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芷擺擺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商玄慶:“沒有你的授意,你的那些黨羽怎會五次三番地斬草除根,還有那首童謠也是你暗自派人散播的吧?”
商玄慶聞言一愣,瓜子殼卡在牙縫裡:“什麼童謠?老子從來不屑搞這些彎彎繞繞!要整你就光明正大地整!”他掰着手指頭數,“下毒、放火、跟父皇告狀,哪次不是明着來的?”
江樓月挑眉:“王爺倒是坦蕩。”
“那是!”商玄慶得意地一甩頭發,“老子行事向來光明磊落!不像某些一肚子壞水的瘋狗,整天躲在陰溝裡使絆子!”
他說着說着突然卡殼,像是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的處境。那張英朗的臉頓時垮了下來:“你們到底想怎樣?”
江樓月與商芷交換了個眼神。焰黎注意到自家少主的手指在刀柄上輕輕敲擊,是他盤算時的小動作。
“很簡單。”江樓月向前一步,“做個交易。”
商玄慶的眉頭擰成了疙瘩:“少跟老子賣關子!”
“皇兄若配合,本宮不僅可以保魏昭儀母子平安……”她頓了頓,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說不定來日父子團聚也未可知。”
商玄慶的眼珠子瞪得溜圓,活像見了鬼。他張了張嘴,又閉上,最後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你有這計謀?”
“淮南王當真以為僅憑江樓月一人之力,就能将你從儲君之位拉下來?”
商玄慶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踉跄後退兩步,後背重重撞在馬車上。車轅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驚得拉車的馬匹不安地踏着蹄子。
“好啊!你……你……居然……居然……”他的手指顫抖着指向商芷,嘴唇哆嗦得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商芷如蔥根一般的纖指将袖中的幾張宣紙夾出,遞到他面前,“皇兄隻需給這名單上的幾個人寫幾封信,報個平安便可。”
商玄慶狐疑地接過宣紙,粗粝的手指在紙面上摩挲出沙沙聲。待看清紙上名字,他猛地擡頭,眼中精光暴射:“放屁!這些都是老子的心腹舊部!你想讓老子幫你釣魚?!”
“王爺言重了。”江樓月慢悠悠地踱步上前,“不過是借您的手,給幾位故交遞個消息罷了。”
商玄慶将宣紙揉成一團狠狠砸在地上:“做你爹的春秋大夢!老子甯可……”
“甯可看着魏昭儀的事被肅王或是太後揭發?”商芷輕聲打斷。
“你!”商玄慶額角青筋暴起,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他突然彎腰撿起紙團,粗暴地展開撫平,瞪着通紅的眼睛道:“筆!墨!”
蘭煙立即奉上早已備好的文房四寶。商玄慶一把奪過,就着馬車轅木奮筆疾書,嘴裡罵罵咧咧:“老子早知道你們這對狗男女沒憋好屁,沒想到是在這兒等着算計老子,等老子東山再起之日,定要你們這對狗男女跪在承天殿給本王舔靴子!”
商玄慶的筆鋒幾乎要戳破宣紙,墨汁濺得袖口斑斑點點。他寫完最後一個字,狠狠将毛筆擲在地上,筆杆“咔嚓”斷成兩截。
“拿去!”他将文書甩向江樓月,“你這瘋狗是不是很得意!”
焰黎眼疾手快地接住文書,卻見商玄慶突然轉身,對着路邊的老槐樹狠狠踹了一腳。樹皮簌簌落下,驚起幾隻麻雀。
“王爺息怒。”馬夫遞上濕帕子,被他一把拍開。
“滾開!”商玄慶喘着粗氣,像頭困獸般在原地轉了兩圈,突然指着商芷的鼻子,“你以為這樣就能拿捏老子?告訴你,若事情要是有半點風聲傳出去,老子做鬼也不放過你們!”
江樓月慢條斯理地折好文書,遞給身後的焰黎:“王爺放心,我等定會守口如瓶。”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畢竟……您方才簽的可是免了淮南三郡十年稅收的文書。”
商玄慶聞言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半晌,他突然仰天大笑,笑聲裡透着幾分癫狂:“好!好得很!江樓月,你這條瘋狗果然夠狠!”
他踉跄着後退兩步,扶着馬車才站穩,眼神卻漸漸清明起來,突然轉身從馬車裡拽出個包袱,狠狠砸在地上:“還你的破玉佩!老子戴了五年才知道是你這個掃把星送的!難怪老子這些年走背運!”
包袱散開,裡面赫然是一塊已經發黑的玉佩。商芷瞥了一眼,蘭煙上前一步,“這可是太後賞給公主殿下的,殿下都沒舍得帶,太後說在伽藍寺開過光,可以擋災。”
“擋個屁!”商玄慶跳腳大罵,“老子戴着它去打獵被六頭野豬追了二裡地!要不是親衛護着,老子差點成了整個大宏的笑話!”
江樓月忍俊不禁:“看來公主殿下的禮物很特别。”
“你們記住了,今日之辱,來日必報!”商弦慶說完猛地掀開車簾鑽了進去,對車夫吼道:“走!還愣着幹什麼!”
馬車吱呀呀地啟動,揚起一片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