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不會想遊過去吧?”一個穿着破爛官服的鬼差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旁,“冥河水有腐蝕性,下去可就上不來了。”
江樓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怎麼過去?”
“等渡船啊,不過船費很貴,我看你兩手空空,怕是付不起。”鬼差摸着下巴上的胡須,眯眼打量他,“除非……你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江樓月摸了摸身上,除了一枚商芷送他的玉佩外别無長物。他毫不猶豫地摘下玉佩:“這個夠嗎?”
鬼差接過玉佩對着昏暗的光線看了看,突然臉色大變:“這……這是……”
“怎麼?不夠?”江樓月皺眉。
“不,不是……”鬼差的表情變得古怪,“這玉佩上的紋飾……你是為了那個叫商芷的女子來的?”
他一把抓住鬼差的手腕:“你見過她?她在哪?”
鬼差掙脫開來,退後兩步:“她确實來過,但已經過了河。不過你……”他欲言又止,“算了,看在這玉佩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冥河不是入重生渡的靈魂能過的,就算你有死生蠱護體,河裡的千年惡鬼也會把你撕成碎片。”
江樓月望向漆黑的河面,隐約可見水下有黑影遊動,偶爾露出一張張猙獰的面孔。但他沒有猶豫,将外袍一脫就要下水。
“等等!”鬼差攔住他,“你就這麼急着魂飛魄散?”
“讓開。”江樓月眼中寒光閃爍,“我要去找她。”
鬼差歎了口氣:“罷了,既然你執意送死……”他側身讓開,“記住,河中心最深處有個漩渦,那是通往重生渡的入口。但前提是你能活着遊到那裡。”
江樓月點點頭,縱身躍入冥河。
刹那間,劇痛席卷全身。冥河水像千萬根燒紅的鋼針紮進皮膚,又像無數饑餓的螞蟻在啃噬血肉。江樓月咬緊牙關,強迫自己向前遊去。水下黑影迅速聚集,一張張扭曲的臉從黑暗中浮現,腐爛的手指抓住他的四肢,尖銳的指甲刺入皮肉。
“新鮮的靈魂!”
“撕碎他!分食他!”
惡鬼的嘶吼在耳邊回蕩,江樓月感到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就在他快要支撐不住時,胸口突然爆發出一陣熾熱,母蠱的力量将周圍的惡鬼逼退。他趁機猛吸一口氣,潛入水下,朝着那個隐約可見的漩渦遊去。
漩渦的力量大得驚人,江樓月感覺自己被卷入了一個無盡的隧道,身體被拉扯、擠壓,靈魂仿佛要被撕成碎片。不知過了多久,他被重重地抛在了一片堅硬的石地上。
江樓月掙紮着爬起來,發現自己置身于一個巨大的洞穴中。洞壁鑲嵌着無數發光的晶體,照亮了中央一座石台。石台上方懸浮着一扇半透明的門,門上刻滿了古老的符文,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重生渡……”江樓月踉跄着向前走去,卻突然被一道黑影攔住。
“站住。”一個穿着華麗官服的鬼差出現在他面前,身後跟着兩名兇神惡煞的鬼卒,“擅闖重生洞,你好大的膽子!”
江樓月喘息着直起身:“我要去找一個人,有些事情還沒解釋清楚。”
鬼差冷笑一聲:“每個鬼都這麼說。想重生?先看看你燒的紙錢夠不夠!”他掏出一本厚厚的賬冊翻了翻,“江樓月是吧?你陽間的親人隻給你燒了最低限度的紙錢,根本不夠支付重生費用。”
“我可以回去後立刻補上。“江樓月急切地說,“百倍、千倍奉還!”
“呵,這種空頭支票我聽得多了。”鬼差不為所動,“按規矩,紙錢不足者需留在冥界償還。”
“紙錢不夠?”江樓月冷笑一聲,手指不自覺地摩挲着腰間佩劍,“你最好再查一遍。”
負責登記的鬼差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翻開賬簿:“都說了不夠就是不夠,你們這些新鬼啊,個個都覺得自己是……”他的手指突然僵在某一頁上,眼珠子差點瞪出眼眶,“”等等,你說你叫什麼?”
“樓蘭王,江樓月。”江樓月一字一頓道,每個字都像淬了冰。
鬼差手忙腳亂地翻出一本鑲金邊的厚冊子,封面上燙着“重頭客戶”幾個大字。他哆哆嗦嗦地翻到“江”字部,手指順着往下滑,突然“嗷”地一嗓子叫出來:“還真有!”
江樓月抱臂而立,冷眼旁觀這個鬼差像抽風一樣在賬簿和算盤之間來回折騰。旁邊的幾個小鬼差也被驚動,紛紛湊過來看熱鬧。
“這、這不對啊……”鬼差擡起慘綠的臉,“從你五歲起就有人給你燒紙錢,基本上每三天一次,有時候一天好幾波……”他猛地擡頭,表情活像見了鬼中鬼,“你活着的時候就有人給你燒紙錢?這是什麼新型詛咒嗎?”
“我現在可以進重生渡了嗎。”江樓月垂眸詢問。
鬼差立刻起身恭敬道,“當然,當然,您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