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這媳婦兒,魏令鈞挑走了最好的那個,那麼,接下來那兩位也不過是比他晚出生了四五個月從而無緣長子身份的皇子,也就隻能勉為其難地從剩下的那批人中挑選妻室。
話雖如此,但不管是二皇子魏令峥,還是三皇子魏令澤,這挑的,可都是基于當前形勢下,于他們來說的最優解。
自打六月太子大婚後,兩位皇子的婚事也随之被提上了日程,婚期同為八月初六,也算是免了禮部在相同的流程上來回折騰。
饒是如此,可那位禮部尚書還是犯了難。隻因,皇子大婚,按禮法,理應由親王主婚。然而,衆所周知,先帝的子嗣除了今上外,那是沒一個活到現在的。
禮部尚書那也是一個頭兩個大,最後實在沒法兒,隻得上了道折子,由陛下決斷。而後,許也是為了彰顯兄友弟恭,這差事轉瞬就被丢給了魏令鈞,以及,他的那位新婚妻子。
人在東宮躺,轉眼就有這麼個擔子從天而降,落在了她的肩頭,墨如初除了哀歎一聲自在的日子怕是要到頭外,也唯有任勞任怨地接過。
其後,就在一片緊鑼密鼓聲中,兩位皇子的大婚之日,如期而至。
眼看吉時将近,這半月來就差沒忙了個昏天黑地的夫妻倆,終于得以緩上一口氣,畢竟,過了今日,這苦日子,雖不能說是到了頭,但至少能輕松下不少。
正所謂長幼有序,此番,居中坐着車駕出得宮門的兩人,前有儀仗隊伍開路,後有皇家衛隊随行護衛,就這樣先去了一趟魏令峥的府邸。
要說這二皇子,也是真不懂得何謂收斂。
皇子大婚的場面本就極盡奢華,他卻還大肆鋪張,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娶的正妃乃是左相嫡長女,是一枚得以為他家母妃及其身後的鄭國公府那如日中天的勢力再添一輪助力的絕佳棋子。
這般的張揚,對于那枚棋子而言,情何以堪,又當如何自處?
就說當下,内院女眷雲集,墨如初陪着這位左相嫡長女步入婚房,謝絕外頭的一切紛擾。可誰又知道,這位即便有着喜帕遮蓋卻還是掩不下雙肩輕顫的新嫁娘,此時的凝噎是何緣由?
而當日落西山,天色漸暗,這對天生勞碌命的夫妻才從二皇子府出來,再次坐上馬車的墨如初,那真是累得眼睛都快閉上了。
伴着那一下又一下的車轍聲起,墨如初想着,自己就閉一會兒眼,一會兒就成。可這閉着閉着,最後怎麼就靠到了那人的肩上,墨如初是真不知道,以至于半醒過來後,一直沒有睜眼。
正當她琢磨着該如何化解眼前這份若有似無的暧昧時,自己正倚靠着的那人卻有了動作。
隐隐感知到那人側彎下頭來,緩緩挨近,偏她此時又不能做出任何反應,隻能任由男子的氣息越過男女間該有的界限與距離,侵入了獨屬于她自己的安全空間。
一時間,原本寬敞的車廂似乎一瞬變得狹小,周遭的空氣仿佛都沾染上了他的氣息……有感彼此呼吸漸緩交融,她不由屏息,卻仍然免不了氣息的連番交疊。
隻聽得一聲輕笑,那在她唇前不過方寸之地持續了好一會兒的壓迫感轉瞬消失不見。
墨如初這才反應過來,她被玩了。想必,是方才自己那漸變不自然的呼吸韻律出賣了她。
她以為自己裝得很好,殊不知,對方早已看出破綻,進而成心逗弄她。
于是,墨如初索性把裝傻充楞發揮到極緻,仿似什麼事情都沒發生般睜眼醒過來,面上絲毫不見窘迫,接着整個人坐正。
好在,正當她要開口言自己失禮時,馬車稍晃頓停,三皇子府,到了。
同樣地,太子往前廳,她往内院,倒是省了一番周旋與敷衍。
經過方才在馬車上的那番小憩,墨如初也算是一掃疲憊,一雙眼睛明亮得不行,以至于隻是在後花園裡不經意間的一個轉頭,就認出了個熟面孔。
猶豫片刻後,最終還是因為不放心而改道跟了過去。
眼前,是一座雅緻的偏院,僅在屋外看過去,就能感受到迎面而來的喜氣,想必張羅時,多少費了一番心思。
可這裡,卻并不是正妃的居所。而且,她方才并未看錯,那人,真的是蘇嚴蓉的侍女。
而這,怕也有且僅有一個合理的解釋——蘇嚴蓉,她做了三皇子的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