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寒假的第三天是個大晴天,昨晚電視台播報次日溫度,白天最高氣溫達到7攝氏度,相比較前一天降低1度,提醒廣大群衆要注意防寒保暖。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宥甯總感覺沒有那麼冷了,溫度在慢慢回暖,似乎過完春節馬上就會迎來春天。
一大早,她裹件羽絨服就急匆匆出了門,路上換了兩趟公交車終于到達目的地——羅縣東南角的海甯寺。聽說裡面的菩薩特别靈驗,求學業進步,保平安,求姻緣,事事都能靈驗。
以往大年初一那天,陳宥甯都會跟着陳春香去小寺廟上香,廟堂中間坐着一個老和尚,賣平安符,是開過光的那種。
其實陳宥甯也不懂什麼叫開光,陳春香說這種比較靈,帶佛光的。陳宥甯覺得像陳春香這種人不是真的敬畏神靈,她隻是一味的想要菩薩保佑她發财,不生病,如果有一天她受難了,她肯定會反過來怨恨菩薩就是個騙子。
陳宥甯讨厭這樣的行為,所以每次跟着陳春香去拜佛隻是形式地磕幾個頭,從來不求什麼。
心誠則靈。
沒有誠心,沒有善心,求佛也無用。
今天來的這家海甯寺地理偏僻,寺廟香火卻異常鼎盛,人來人往的居然一點也不吵鬧,剛一踏進門心就跟着平靜下來。
“求個平安符,保一輩子平平安安。”
老和尚的低語聲在耳畔回蕩。
陳宥甯站在原地擡頭看了眼,頭頂上是一棵很大的樹,書本裡說的參天大樹也許就是這樣的,它承受了香火的供奉、熏陶,所以長得格外粗壯,枝頭間居然還有綠葉,陽光從縫隙裡透出來落在桌面上,洋洋灑灑的煙灰在周圍飄來飄去。
她走上前,彎了彎嘴角,說:“師父,您好,我想求三個平安符。”
老和尚擡頭看了一眼,然後從一衆平安符裡拿出三個遞上,“三十。”
陳宥甯雙手接過平安符香囊,接着從兜裡掏出錢放在桌面上,這時老和尚拿起筆開始在善緣簿上登記名字,“善緣結善果,請問施主叫什麼名字?”
“陳宥甯,寬宥的宥,安甯的甯。”
“好了,拿着香囊去那邊過一下香爐,順時針繞三圈,預示着信仰,保平安,身體健康。”
“謝謝師父。”
陳宥甯道了謝,又按照和尚教的方法分别做了三遍,接着将香囊揣進衣兜裡走出寺廟,她沒有直接回家,在家附近下了車。
那是一條不怎麼繁華的街市,開着許多小店鋪,聽同學說這兒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全。市面上賣斷貨的,或者買不到的書籍、遊戲卡、CD,這兒都有,正版的東西價格頗高。
陳宥甯找了家女人開的店鋪推門進去,是個中年婦女,皮膚白白的,瞧見她進來後女人主動打招呼:“你好。”
“您好,阿姨,您這兒有五月天的CD嗎?”陳宥甯細聲細氣地問。
“沒有嘞,賣光了。”
陳宥甯又推門出去,連續找了好幾家都沒有,最後是在拐角處一家老爺爺開的店鋪裡找到的——五月天的《後青春期的詩》專輯。
她果斷地拿出錢付了賬,然後又走出店鋪。
CD和香囊都是準備送給單海明的生日禮物,單海明很喜歡五月天,平日裡哼的曲也是他們組合的。其實她不知道應該買什麼,她從來沒參加過生日會,所以本來想拒絕的,可單海明在學校裡找了她好幾次,三番四次的邀請再不答應倒有點矯情了。
陳宥甯到家後換了件粉色羽絨服,脖頸處圍上奶白色的圍巾,又穿上小白鞋。
崔懷清給她買有那種很洋氣的裡面帶絨的短靴,可她還是覺得小白鞋好看。
那年小縣城裡最流行的穿搭就是長款毛衣配個短外套,底下黑色長襪配靴子。
看到張清歡的時候,陳宥甯突然發現這樣的搭配真的挺好看。她個高,偏瘦,穿着黑色低領毛衣,裸露的脖頸微微泛紅,外面是一件剛到屁股長短的黑色羽絨服,一雙又細又直的腿被打底襪包裹住,腳上是一雙長靴,全身都是黑色,很酷。
陳宥甯走了一會神,回神過來時發現張清歡的腦袋已經湊過來,臉上是招搖的妝容,耳朵上戴着超級大的圓形耳環,她眨了眨眼,挑眉笑着問:“好看嗎?”
“好看。”
是真的好看,不是奉承,極少有學生能把這樣成熟的穿搭穿得如此清新脫俗。
陳宥甯把圍巾摘下來,套在張清歡脖子上。
“你不冷嗎?”張清歡擡眸問。
“不冷,你看我把羽絨服拉鍊拉起來就好了。”
張清歡沒有推辭:“那我就先戴着,還真有點冷,要是被我媽看見我這樣穿又要說我要風度就不要溫度了,哈哈,你知道的我是個愛臭美的人。”
陳宥甯看着陽光落在張清歡臉上,她眼皮上好像塗了什麼,亮晶晶的。
“我新買的口紅,你要不要試試顔色,你皮膚白,肯定特好看?”張清歡突然說。
“不用,我不習慣。”
“反正放假老師不會看見的,你底子這麼好,化了妝肯定像天仙一樣,試試呗,要是不好看我幫你擦了,好不好?好不好啦?”受不了張清歡的軟磨硬泡,陳宥甯最終還是答應了,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她也想讓崔峋看看她漂亮的樣子。
“我幫你化的簡單一點,既突出你的美又不至于太高調,讓我這個美妝大師來看看,”張清歡伸手撩開陳宥甯的劉海,又笑說:“宥甯,你真的好漂亮,露出額頭後整張臉太精緻了。”
陳宥甯被張清歡說的耳朵燙燙的,極為不好意思地咬住唇,垂下眼睫,張清歡的手指好涼,僅僅一觸就感覺額頭上冷冰冰的,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别人都說,好看不能當飯吃。”
張清歡往右側移了兩步,“歪門邪道。”
馬路上傳來汽車鳴笛聲,電話亭裡也有人在打電話,小夥子像是在談戀愛,倚靠在門上聊了好久。兩個女生就這樣坐在電話亭旁的石墩子上旁若無人的開始改造計劃。
張清歡在那自言自語,說個不停:
“你适合清純妝,塗這個淡色的眼影肯定好看。”
“我的想法果然不錯,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