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

繁體版 簡體版
戀上你看書網 > 飛往他的山 >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時間一晃步入六月中旬,天氣越來越熱,眼看快要到吃西瓜,嚼冰棍的季節,但陳宥甯的身體卻一天不如一天,她開始渾身上下疼痛以至于整晚睡不着。

這樣的日子裡她聽得最多的就是陳春香和葛慶來的争吵。

陳春香不分場合,總是在醫院裡嚷嚷:“醫生說是癌,你知道什麼是癌?治不了的。”

葛慶來穿着一件棉麻短袖,腳上踩着一雙布鞋,他年輕時是個小警察,身闆硬朗,腰杆挺直,早兩年身體不好病退之後就沒那麼精神了,背脊越來越彎,眼睛也越來越渾濁,看人的時候也總是擡不起頭來。

“怎麼能不治?”

陳春香的聲音越來越大:“用什麼治,你口袋裡有幾個錢?”

“打電話給清雅,總要通知她回來。”葛慶來低聲說。

“她是神仙,她回來就能治,”陳春香嗤笑,“神經病!”

陳宥甯看着窗外的天,醫院的窗戶總是模糊的,上面印着雨季殘留下來的斑點,一眼望去,還是那個藍天,白雲依舊潔白無瑕,電線杆上始終有過路的鳥兒駐足,所有一切好像都沒變,又好像悄無聲息地走遠了。

她告訴陳春香不治了,回家吧。

她不喜歡這兒,空氣中充斥着消毒水味,。護士總是來給她紮針或者催繳費。包括隔壁病床的老爺爺沒日沒夜地叫喊和咳痰,她快被逼瘋了。

陳春香又罵了一聲:“神經病。”然後拿着飯盒出去打飯了。

人一走,葛慶來過來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開始削蘋果,陳宥甯側着頭看着他,她的姥爺老了,鬓角的白發怎麼一夜就長出來了。

“姥爺,我沒事啊。”

葛慶來擡頭,笑容滿面:“乖,醫生說隻要乖乖吃藥打針就能好。”

切成小塊的蘋果肉遞過來,陳宥甯搖了搖頭,她擡不起手,吊瓶沒日沒夜地挂着,手已經千瘡百孔啦。

沒用的。

她不是傻子,醫生和陳春香的話她都聽見了,她沒有睡着,隻是閉着眼睛試圖用睡意來麻痹自己的大腦。

她記不清自己多久沒好好睡覺了,渾身疼啊,像是火燒一樣,人為什麼要生病呢,普通的感冒發燒已經很難受了,更何況是這癌症晚期呢?

“會好的。”葛慶來還在喃喃自語。

“姥爺,我想回家。”

葛慶來沒同意,陳春香也不會同意的,她是個愛面子的人,才不會落得一個被人戳脊梁骨的下場,她開始瘋狂地給陳清雅打電話。

因為時差的原因,好幾天才撥通一次。

“家裡沒錢了。”陳春香說。

陳清雅回:“錢錢錢,你開口閉口都是錢……我也沒錢了,鐵柱是個騙子,他把我的錢都騙走了。”

“那怎麼辦?你不管陳宥甯了?陳清雅,我當時怎麼說的,讓你别出國别出國,你跑出去幹嘛,你怎麼這麼賤,沒有男人活不了?”

陳春香的話太直白,那頭直接挂了電話,陳春香一股腦的火氣又沖着葛慶來和陳宥甯。

“我真是上輩子造了孽。葛慶來你個窩囊廢,我這一輩子跟着你受盡委屈,這把年紀還要受這苦,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葛慶來别開臉,歎了口氣。

他開始放下身段去找親戚們借錢,親戚免不了說一些冷嘲熱諷的話,陳清雅嫁了個富豪是有目共睹的事實,他求這個求那個的,最終有看不下去的小輩湊了一筆錢,葛慶來拿着這錢帶着陳宥甯輾轉各地尋醫,陳春香也一同前往,姥爺到底是男人,洗澡換衣不方便。

他們滿懷希望坐上綠皮火車前往知名的醫院治療,火車轟隆隆地往北走,陳宥甯靠在窗戶上看着連綿起伏的高山,聽着車底的輪子和鐵軌發出碰撞聲。

車廂内擁擠,汗臭味混着腳臭味,她吐了一次又一次,她開始沒有精力再端坐着,隻能靠在陳春香的肩膀上。

耳邊嘈雜的聲音此起彼伏,大家都在等待着看日出從東邊升起,看夜深人靜後的村莊、荒野。

陳宥甯閉上眼睛,突然很想哭。

第一次,第一次不想去北京了,去北京好艱難。

可北京有崔峋,總要去一趟北京的。

下車後陳春香顫顫巍巍地前行,她嘴裡埋怨:“我回不去了,要死在路上了,我的命怎麼這麼苦。”

葛慶來大氣不敢出,隻是一味逃避,“會好的,會好的。”

許是被這樣的謊言蒙蔽着,葛慶來異常的熱血沸騰,他早已忘記自己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他在這個陌生的城市奔波,想在醫院周邊租個房子,可現實太殘忍,一個落腳的地方竟然這麼貴。

他渾濁的眼睛紅了又紅,站在窗邊往化肥袋子裡塞被褥和盆,實在沒忍住深深地歎了口氣。

“宥甯,别着急,别害怕,會好的,聽醫生的話會好的。”

會好嗎?

陳宥甯覺得希望越來越渺茫,她躺在病床上又一次望向窗外,不同于羅縣那種小城市,北京處處充斥着繁華。

她在想,書本中說的紅牆綠瓦的故宮,蜿蜒曲折的長城是不是真的那麼美麗,好想去看看。她還想去看看崔峋的學校,嘗一嘗他推薦給單海明的豆汁兒。

她太想那個明媚的少年啦。

她太想活着了。

将來考上大學,選一個喜歡的專業,和一個相愛的男生組成幸福快樂的小家庭,當然如果那個人是崔峋就更完美啦。

可如今的陳宥甯沒有辦法前行,隻能躺着病床上盯着天花闆看,聽着頭頂上方的風扇“嘎吱嘎吱”響着。

北京好熱,要熱脫一層皮了,身上永遠是潮濕的汗黏着病号服,姥姥在一次一次給她擦拭身體後終于爆發了情緒。

“好好的留什麼長頭發,你看看枕頭上,衣服上都是頭發,煩死了!”

陳宥甯将頭埋進被窩裡,身體的疼痛并沒有擊垮她,可陳春香的這句話像是把利刃般在心口拉開一條口子。

她的長發是為崔峋留的。

好可惜,他看不見了。

“好好的說這些幹嘛!”葛慶來說:“你以為孩子心裡不難過。”

陳春香反駁:“這日子不如死了算了。”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