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煥然笑了,笑她的天真。
“自然是,不信的意思。”
鄭瑩琇突然松手,烏羽的手險些沒收住,長槍在她的脖頸上留下了一道長血痕。
這次皺眉的換成了季煥然,他摸不清這人是真不怕死還是裝的:“你不怕我殺你?”
“那自然是怕的,但無憑無據就殺人的,不會成為魔域的王。”
季煥然看着階下之人,分明她才是被審訊的人,剛剛有一瞬間卻險些颠倒了局勢。
“我說過,我找到要找的人了。”鄭瑩琇直視季煥然,試圖看出他的變化,失敗了。
“你不要告訴我,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季煥然嘴角微抿,覺得很可笑。
知道他失憶的人不多,但一旦宣揚出去,想上來跟他攀親戚的數不勝數。
他一直沒有公開這件事,就是擔心遇到今天這種情況。
季煥然笑了,這次他是笑自己,被一個小騙子戲弄到了。
“你走吧。”墨發沒有完全被束發帶系住,當他轉身,便随風揚起,然後緩緩落回肩膀上。
他為自己的無知買單。
鄭瑩琇卻看着大殿上的金磚,有些出神。
他還真是一點不一樣了呢。
“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裡。”鄭瑩琇的确不記得上次那條密道的具體位置,但她需要季煥然的助力,否則兩界會毀在首領的局中。
“我憑什麼信你?”季煥然先入為主,把鄭瑩琇當成了騙子。
剛剛他本想放她一馬,安排烏羽把她扔到王宮外,此事就此了結,沒想到她居然不依不饒。
說曹操曹操到,烏羽本不想打擾王上審訊,但手下抓住的黑衣人看上去又十分重要……
他拿不定主意,隻能先禀告了。
“王上,剛剛我們的人抓到了一個黑衣人的手下,依他所言,此女正是黑衣人首領的左膀右臂。”
季煥然沒有說話,反問烏羽:“你覺得此話可信?”
烏羽其實是不信的,實在是太巧了,此女剛剛進王宮,手下就抓住了個黑衣人。很難不是刻意而為之。
季煥然看了眼下首的鄭瑩琇,故意開口:“她遲遲不肯說出自己的目的,未必是黑衣人派來的,但極有可能是修仙界的探子。”
他在試探,試探鄭瑩琇跟黑衣人是不是一夥的。
倘若他們沒有被這幼稚的離間計欺騙,反而放走了這個對魔域有所圖謀的女子呢?
鄭瑩琇本就是隐瞞身份進入魔域,被他這麼一說,難免有些心虛。
烏羽開口道:“王上何不把那人帶上來,當面對質?”
季煥然颔首,算是默認。
鄭瑩琇無事可做,這才有時間細細端詳大殿。富麗堂皇的配色,就連地上鋪的都是金磚,一看就是上一屆魔王的手筆。
季煥然可不會喜歡這樣的配置。
想到這裡,鄭瑩琇才恍然發覺,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自己對季煥然的了解已經很深了。
黑衣人被帶上來了。
鄭瑩琇沒有擡頭看他,他卻喋喋不休說個不停。
“鄭瑩琇,你這個叛徒,身為劍宗弟子,先是背叛了首領又來和魔王搖尾乞憐。”
衆所周知,摻着假話的真話是最難發現的。
季煥然失憶了,自然不知道其中真假,隻能通過鄭瑩琇的反應來判斷。
鄭瑩琇沒有反駁:“我師父的确是劍宗掌門無心,但我此番前來隻為尋人。”
她自報家門,黑衣人都驚到了,馬上接話:“你怕不是修仙界的探子!”
烏羽見王上臉色越來越差,連忙把男人帶了下去。
季煥然的情況确實不太好,原先他沒有頭疼,心情還算得上不錯。
現在頭疼愈演愈烈,他徹底沒了理會的心思,隻想快刀斬亂麻,迅速解決此事。
鄭瑩琇不知道他的想法,隻憑本能躲開了他的攻擊。
“不必大動幹戈吧。”鄭瑩琇已經看不懂季煥然了,這難道就是堕魔的代價?
季煥然現在很痛苦,先前他發現自己有心魔時,設了個屏障把他關了起來。
心魔平時安安靜靜的,今日卻格外不安分。
“你這個蠢貨,要不是你關着我,自己又怎麼會失憶,放我出去。”
心魔的呐喊被季煥然悉數鎮壓,他可不會相信心魔的話。
心魔來自内心,最懂宿主的心思,宿主就是他最好的奪舍人選。
“放我出去,你現在又是在幹什麼?你要殺了她嗎?”
鄭瑩琇今日靈力本就所剩無幾,真跟季煥然碰上,很是吃力。
她的後背已經碰到了牆壁,硌得她生疼,季煥然的力量卻還在加強。
季煥然突然發現了消除心魔的好辦法,“他”似乎很在意此女。
怎麼,區區心魔,連他的決定都要左右了?
他暗下決心,此女決不能留。
一旦心軟,讓心魔現世,此女必成大患。
要是心魔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定覺得他腦子進水了。
心魔,心魔,顧名思義代表他的内心,“他”關心鄭瑩琇,說明季煥然也關心鄭瑩琇啊,隻是這個愣頭青失憶了而已。
“你這是要殺了我?”鄭瑩琇費力地抵抗季煥然。
她的淨化能力對季煥然似乎沒什麼效果,這讓她的處境更加捉襟見肘。
鄭瑩琇當然可以像對付黑衣人一樣,以命相搏,但沒必要,她原先認為季煥然不會殺她。
至于現在,她早已失去主動權了。
季煥然明明是進攻者,獲利的一方,臉色卻格外蒼白。
“暫時休戰如何?”
鄭瑩琇确實有私心,但看季煥然的狀态又是肉眼可見的不好,這才有此提議。
“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