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瑩琇一直是個特别愛面子的人,小時候被欺負了也不吭聲,師兄不在就自己硬剛,也不會說什麼軟話。
不論是在問心宗還是劍宗,隻要鄭瑩琇犯錯,多半都會被關禁閉,隻是因為她不會說好話讨人歡心。
但今天她跪下了,為了鄒瑾禮,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哈哈哈。”首領突然大笑,就連勒着鄒瑾禮的力道都小了不少,“都看見了嘛,這才是你們應該有的境地。”
他笑得直不起腰,身後的教徒們都被他這幅模樣鎮住了。
首領可不管這些,今天他可是難得快活。
心裡的陰霾一下子被驅散大半,誰能不高興?
這對兄妹本就該如此,乖乖做他的棋子任他差使,而不是有了自己的想法,想要毀了聖教。
棋子怎麼能夠成為執棋者呢?太不應該了。
鄒瑾禮終于被放開了,他先前挨了首領好幾下,直到現在傷口還在流血。
但他重獲自由後,第一時間選擇沖進陣法扶起鄭瑩琇。
“啧,本來還想留你一命的。”
首領見他進了陣法,十分驚訝。
這無異于尋死,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完成了一石二鳥的計劃。
本以為是個聰明角色,沒想到還是高看他了。
“都散了吧,明天來收屍就好。”首領不願在兩個将死之人身上浪費時間。
鄒瑾禮真是不自量力,明明是一介廢人,還想要救人?可笑至極。
估計隻能在黃泉路上做個伴了。
鄒瑾禮剛進陣法,就感受到了無比沉重的壓力。他雖然掙脫了靈力鎖,但自身的靈力已經在被關押的這些天裡消磨殆盡了。
又因為他回來時正好撞上了首領,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快出去。”
鄭瑩琇沒想到他會進來,她還沒找到出去的辦法呢,他進來不就是送死?
她再度伸出手,碰到的是陣法而非屏障。
“這個陣法要磅礴的靈力才能打開,但處在陣法中的人被其吸食靈力,最後變成了凡人。”
鄒瑾禮沒有阻止她的試探行為,隻是說出了自己知道的全部。
這是個死局,鄭瑩琇真成了送死的傻子,但她不懂鄒瑾禮的用意。
明明他足夠了解這個陣法啊。
“那你進來幹什麼?我不需要别人殉葬。”
鄭瑩琇怒視着鄒瑾禮,想聽他的解釋。
鄒瑾禮倒是一改之前的愁苦模樣,臉上多了幾分獨屬于他自己的笑意。
“我做了多少壞事?難不成首領能放過我,正好進來躲躲。”
他在撒謊。
鄭瑩琇跟鄒瑾禮相處的時間最長,也最了解他。雖然他極少騙人,隻要一但撒謊就會笑。
她也是無意間得知的。
不知為何,鄭瑩琇似乎能夠透過他表面的笑容看見他的内心,他在哭。
他為什麼進陣法?難道鄭瑩琇不知道嗎?
她知道,但不願意承認,承認鄒瑾禮是為她而來,這樣隻會給自己增加負擔。
“行了,我可是師兄,聽我的準沒錯。”鄭瑩琇的額頭被他敲了一下。
鄒瑾禮身上明明還是原來那件沾有血污的麻衣,身形卻與曾經那個保護她的師兄重合起來了。
“我發現這陣法隻要有足夠的靈力就能破開。”
鄒瑾禮說得信誓旦旦,鄭瑩琇又對陣法、符咒類的不太精通,隻能按他說的做。
“一會我将全部靈力輸入,你将靈力對準陣眼的最中心攻擊,便可破陣。”
“好。”鄭瑩琇沒有懷疑他的說辭,屏氣凝神開始運轉靈力。
兩人處在陣内,不僅要破陣,還要耗費靈力護住經脈,靈力消耗得極快。但鄒瑾禮總是能在鄭瑩琇需要的時候傳來靈力。
一炷香過去了,鄭瑩琇臉上全是汗,雖然她的身體快要到極限了,但也看見了希望的曙光。
原本堅不可摧的陣法出現了一道裂痕,仿佛下一秒就會被破開。
“太好了,師兄,我們馬上就可以出去了。”
鄭瑩琇激動不已,轉身看向鄒瑾禮。
她不知道,這将會是她今後好幾年的夢魇。
剛剛還在笑着跟她說話的人,就那麼倒在地上,身下是一灘血。
如同母親當年一樣。
“鄒瑾禮!”
不,悲劇不會重演的。
鄭瑩琇生來就不信命,老天别想奪走她在意的人。
除非——她死了。
鄭瑩琇沒再關注陣法,隻是專心給鄒瑾禮輸送靈力。
他昏迷了,鄭瑩琇隻能幫他運轉靈力。不看不知道,她居然發現他的經脈堵塞嚴重,甚至心脈處也被魔氣所傷。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鄭瑩琇不相信一個月就能把人折磨成這樣。
隻能說明,在不為人知的地方,鄒瑾禮吃了很多苦才走到今天。
即使他成為了一個不被世俗認可的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