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轉頭,迎面飛來一個啤酒瓶,正好砸在他腦門上,頓時就被砸得往後幾步,緩過來時眼睛已經被血糊住。
團長臉色陰沉,腳邊啤酒瓶炸開:“我說沒有就是沒有,我看今天誰敢動我的東西。”
男人捂住傷口:“老帕頓,你是不是有些太不講理了,雜技團的東西是各家都出錢買來的,現在我們不想幹了,難道不應該分幹淨嗎?”
團長冷笑:“怎麼,出力的時候不說多分點活幹,現在分錢了又開始斤斤計較。”
圍在男人身邊的人面露不爽,但深知他是什麼脾性,一時也不敢出聲。
“我說了,要走就幹幹淨淨地走,什麼都别帶走,”團長重新坐下,端起有些涼的牛奶喝了口,又呸吐出來,毫不猶豫倒在商允身上,“涼了,去換了一杯,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黏膩的牛奶順着頭頂往下流,額前的頭發被打濕,商允垂着眼睛,看牛奶在自己身邊凝聚成一個小水坑:“好。”
團長等了半天終于找到發火的機會,看他一聲不吭往外走,又抄起手杖往他腿上抽:“别垮着那張臉,兒子孝順老子是天經地義的事。”
破空聲響起,商允腿上火辣辣地疼,他沒吭聲,徑直走到被男人擋住的大門前:“請讓一下。”
男人愣了下,讓開位置,商允貼着他過去。
等商允再把牛奶端回去時,屋裡已經沒人了,團長躺在床上睡得鼾聲震天響,他把牛奶的放在手杖邊,起身離開屋子。
出門沒走幾步,旁邊有人叫住他:“等下。”
商允擡起眼皮,是那個男人,他額頭已經貼上紗布,臉色還有些蒼白。
男人左右看看,最後指着旁邊的房子招手:“過來。”
商允腳步不停,一聲不吭走到屋裡,毫不客氣在沙發上坐下。
男人坐在他對面,急哄哄道:“你剛才是什麼意思?”
商允看他:“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男人抓起桌子上的橙子在手裡捏:“你别裝,不就是你叫我來的嗎。”
剛才商允經過他出門時,很隐蔽地往他手裡塞了什麼東西,他在屋子沒敢看,出門後才看見是一個小紙包。
他把紙包放在桌子上:“這是什麼?”
商允沒看桌子,反而舒展身體靠在沙發上:“老鼠藥。”
男人被他面無表情看的無端哆嗦了下,心底竟然生出幾分恐懼,重新調整坐姿:“你是說讓我……?”
商允語氣平緩:“你既然已經在老帕頓面前提起錢的事,你猜他還會讓你們平靜地離開嗎。”
聽見老帕頓的名字,男人眉心皺緊:“我可以什麼都不要。”
能要來錢最好,要不來錢他們也沒有辦法,老帕頓是個瘋子,把他惹急了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你覺得他相信嗎,”商允袖子間滑落一把小刀,夾在手指尖把玩,“你的存在對他來說就是隐藏的禍患,隻有永遠死了才不會分走他的财産。”
男人攥着橙子的手用力:“你想讓我殺了他?”
商允把刀收起來:“我可沒這麼說,我隻是告訴你一件事實,畢竟你是最了解他的人,不是嗎。”
男人有些遲疑,剛才在屋子裡團長明确表示不會讓他們帶走一分錢,他們幾個雖然生氣,但是也沒有辦法。
商允站起身,準備出門:“别忘了,你們幾個還有幾間房子,很巧,我剛看見團長的手杖下壓着一份房屋售賣合同。”
雜技團要離開這裡了,房子肯定用不上,于是團長便準備把房子買了,最後撈一筆錢。
“這房子是我們用表演的錢買來的!”男人情緒失控,幾乎是咆哮,“我們下輩子就靠這房子活着!”
商允神色平靜:“那真是可惜,看來他一點活路都沒打算給你們留下。”
男人把軟\爛的橙子扔到一邊,抽出手絹擦拭汁液:“你想怎麼做?”
商允站到窗戶邊,往外看依舊是白雪茫茫:“很簡單,在送别宴上下藥,我相信這對于你來說不是難事。”
男人喘着粗氣:“行。”
商允點頭,準備出門時,男人又叫住他:“你怎麼突然想殺了他。”
小帕頓被毆打了這麼多年,即使被打的再慘也隻是想逃跑,怎麼會突然想殺了團長。
他越想越不對勁:“你是不是在把我當木倉用?”
商允轉過身:“我可以眼睜睜看看你們失去自己的房子,像乞丐一樣離開家,但是我不會這樣做,因為我不是老帕頓。”
男人目光複雜,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出現了,面前的小孩身體裡好像裝了一個成年人的靈魂。
他晃晃腦袋,把這種奇葩的想法抛出去,“殺了他對你來說有什麼好處嗎?”
商允推開門:“好處多了去了,但是我沒必要向你說明,你隻要知道我不會搶走你的房子,還會給你該有的錢,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