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從門口慢慢走進來,最後在病床邊停下。
納斯大叔從鼻子裡哼出氣音,算是打過招呼。
商允擡起眼皮,掙紮着想起身,安娜趕緊跑到他身邊摁着讓他躺下:“你都累成這樣了,就不要起來了。”
她聲調拔高:“團長也知道你累,肯定不需要這些形式上的禮節,是不是啊?團長?”
金用腳尖勾過椅子,掀起鬥篷坐下,“是,累壞了就多休息一會。”
商允順勢躺下,聲音虛弱:“那就謝謝團長了。”
安娜也在旁邊幫腔:“我就說嘛,金團長還是很關愛員工的。”
納斯大叔又哼了聲:“也不知道是誰把人搞成這個樣子的……”
他聲音不算小,金又坐在他身邊,自然聽得清清楚楚,臉色當即有些難看。
“是我說要打鼓的,”商允出聲打斷他,“等我休息好會加強訓練。”
納斯大叔翻了個白眼剛想說話,被小七抓了下胳膊,又滿臉不樂意閉上嘴。
金緊皺的眉頭稍微松開:“打鼓的活對你來說還是有些困難。”
安娜不動聲色翻了個白眼,三個小時的打鼓時間當然不算困難,困難的是随便延長演出時間,更改演出安排。
不僅商允,就連雜技團其餘的人也有些吃不消,礙于金團長身份不敢說而已。
“我會再招一個人代替你,”金站起來,撣幹淨鬥篷沾上的灰塵,“你安心休息,等你好了我再給你安排。”
話雖這麼說,但誰都能聽出來,恐怕帕頓又成雜技團最可有可無的人了。
情況好點還能在團裡待着,不好沒幾天就會被金找由頭扔下。
納斯大叔皺着眉頭,沒等出聲就聽商允說:“好,那就謝謝您了。”
金這才滿意,高傲點頭轉身離開。
安娜和小七抱着肩膀,一個接一個說團長慢走,納斯大叔晃着腦袋:“慢走,這幾天演出也辛苦團長了,趕緊回去歇一歇吧。”
金隻當沒聽見他陰陽怪氣,腳步不停離開病房。
等人走了,病房安靜幾秒,安娜又去門口确認一遍,這才回來:“走了。”
納斯大叔滿臉不高興:“他說什麼你就答應什麼,是不是他現在要把你趕出去你也立刻答應啊?”
商允扯起嘴角笑:“現在沒必要和他起争執。”
金現在的目标隻有他一個,要是剛才納斯大叔替他出頭,那目标的範圍就會擴大。
安娜搖頭:“這麼看來,老帕頓死時,你還不如讓納斯大叔當團長呢,至少能讓你在雜技團多待幾天。”
納斯大叔冷哼:“我可不坐那位置,整天一堆破事,連喝酒都不行。”
納斯大叔不想當團長是一方面原因,還有另一方面是納斯大叔曾經被逐出過雜技團,突然當團長不能服衆,雜技團肯定會内讧。
但是金不同,他自從年輕就待在馬戲團,在團員間也有話語權,是最合适的人選。
至于現在變成這樣……
商允垂下眸子,這樣的人留在團裡早晚都要出事,不如早些解決。
三人說話間,門口偷偷摸摸又伸出一個腦袋,看見安娜才站直身體竄進來。
“你沒事吧?”
安娜歪頭看柏理:“你怎麼來了,幫溫蒂大嬸搬完東西了?”
柏理對溫蒂大嬸和商允之間的恩怨也零星聽過幾句,摸摸鼻子:“好啦,安娜小姐,你們之間的恩怨可不關我的事……”
安娜噘着嘴不說話,小七捏她的手,小聲和她說話。
柏理趴在商允床頭:“你真的累慘了,現在臉還是白的。”
商允示意他不用擔心:“你的表演準備好了嗎。”
金訂下的表演時間就是今晚,應當是等商允幾人回去便開始。
“放心,早就準備好了。”柏理兜動了幾下,小四雞探出頭來,跳到商允的身上一陣踩。
柏理剛開始還有些緊張,好在雞|小,沒什麼重量,踩不壞,便任由它踩,繼續和商允說話:“你等着看,我今晚一定能驚豔四座。”
商允點頭,眼皮又開始發沉。
柏理還在喋喋不休,納斯大叔偶爾潑兩句冷水,最後還是被小七哄好的安娜發現商允困了。
“行了,你晚上表演,我們都會去評分的,”安娜往外趕人,“讓帕頓好好休息。”
納斯大叔也被她拉下來,半強迫地穿上鞋:“那就小七留在這吧,我們先回去。”
“不用了,”商允困得眼睛都要睜不開,還在強撐着說話:“麻煩小七哥幫我回去收拾下房間,明天就要離開了,我怕來不及收拾。”
“收拾東西而已,我去。”納斯咂嘴,“你這怎麼也得留下個人。”
商允表情突然變得有些羞赧:“還是讓小七哥去吧…有些不方便。”
納斯大叔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後搖着腦袋妥協:“好吧好吧,看來孩子大了就是有點小秘密……那我或者安娜留下看着你?”
商允笑笑:“不用了,你們也得收拾呢,我睡一會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