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術師看着屏幕,戲谑道:“不愧是商老師,不但在怪物中混得如魚得水,在副本裡也人人喜歡。”
程見己視線定在商允身上:“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不行。”
魔術師滞住,轉身看他:“你什麼意思?”
“你理解的意思,”程見己看着他,“你連在怪物社會生活都做不到,更不用說在人類間。”
魔術師冷下臉看他:“我那是不想和那些愚蠢的怪物淪為一類。”
他咬牙一字一句說:“我是人,我能适應人類生活。”
程見己看他眼底的癡狂,忍不住感慨:“看來你在被設定程序時,自信的數值拉得實在是高。”
魔術師冷靜下來,揮手招來撲克:“你試圖惹怒我,從而從我這裡套出更多的話,這是不可能的。”
程見己歎氣,一副你怎麼想都行的樣子。
魔術師哼了聲,繼續原來的話題,被打斷也沒了賣關子的心情:“這些人都會死,你猜是誰先死。”
“商老師看見他們死之後又會怎麼樣?”
程見己藏在衣袖下的手捏緊:“如果結局沒有向着你所想,就強行改變劇情,這未免有點太玩不起。”
魔術師搖頭:“這可不是我篡改劇情,我隻是加快劇情進度。這種平平淡淡的劇情是沒有人會喜歡的。”
“而且,”他勾起嘴角,“這些都是商老師自己做出的選擇,不論怎麼加快,結果都是一樣的。”
程見己緊繃的身體稍微放松。
魔術師試圖從他臉上找到類似于“擔憂”一類的表情,最後還是放棄:“走着瞧。”
程見己沒說話,繼續看屏幕上的人開始活動。
魔術師剛說這些“結果”都是商允自己選擇的,那麼結局也應該是由他決定。
可現在結局是所有人都變成動物,商允怎麼努力都不能改變,兩者相悖。
除非魔術師是故意,他提前确定結局,就是為了讓商允做出無數個選擇後都不能改變結局,讓他眼睜睜看着所有人死去。
這是一種折磨。
一種無能為力的折磨。
但現在隻有他知道,他得想個辦法告訴商允,或者他足夠聰明,能看出來。
“金說過他們什麼時候到了嗎?”納斯大叔問。
“還沒來信,可能是需要點時間借錢。”小七說。
納斯大叔嗤笑:“還寫信呢,我看恐怕寄信的錢都沒了。”
安娜歎口氣,雜技團能成這樣是誰都沒想到的,不過商允要回去的話……
她期待地看着商允:“帕頓,你這次會留下的吧?”
隻要帕頓留下,不但雜技團有救了,百花節的節目表演更是不在話下,這樣雜技團又能恢複到以前的狀态了。
商允點頭:“我确實不會走了。”
安娜眼睛亮起來,又有些糾結:“雖然我很希望你能留下,但如果你不想的話也不要勉強,畢竟我和小七也在猶豫要不要走。”
雜技團已經不是以前的樣子了,因為沒有生意,很多人都疏于練習,甚至沾染上惡習,很快就把這些年攢下的錢花了個幹淨。
金雖然急躁,但也無濟于事,有時還會喝得醉醺醺回來。
她和小七雖然從小在雜技團長大,除了雜技不會别的,但勝在年輕,隻要出去認真找,總能養活自己。
商允搖頭:“是我自己想回來,你不要多想。”
安娜這才放下心來。
吃完飯,納斯大叔和安娜上樓休息,小七留在桌上,看看帕斯汀,又看着商允沒動。
旁邊帕斯汀吃得滿嘴都是油,果斷伸手比了個OK的手勢:“我明白,我這就上樓。”
商允讓他坐下:“沒事的,小七哥直說。”
小七放下心,斟酌着開口:“你的黑影……”
“黑影找到解決的辦法了,不用擔心。”
帕斯汀挺起胸膛:“就是我,我可以幫他吸收黑影。”
小七聽他繪聲繪色地把如何拯救商允的過程講了遍,最後把自己面前的雞腿遞給他:“那真是謝謝你了。”
帕斯汀美美接過,放下手上的雞骨頭開始啃。
小七看着他,突然道:“柏理應該很願意和他玩。”
商允颔首。
小七就想問商允這件事,剛才人多不好問:“那我就先上去了,對了,很高興你能回來。”
商允彎起眼睛,揮手把一個小布袋扔給他。
小七眼疾手快截住,聽他說:“新婚禮物,有點晚了,不要介意。”
小七挑眉:“謝謝,不過我現在可沒有喜酒。”
“以後再說,”商允戲谑道,“實在不行,你們再辦一場婚禮。”
他本意是開玩笑,沒想到小七還真的認真想了:“也可以。”
當時他們婚禮辦得草率,隻在雜技團裡請大家吃了頓飯,安娜雖然不在意,但他一直記得。
他垂下眼睛,摩挲着布袋:“到時讓你坐首桌。”
帕斯汀舉手替他贊成:“好哎。”
小七上樓了,帕斯汀才把最後一口肉咽下去:“你的朋友們對你這麼好,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商允遞給他紙,因為和好朋友重逢,心情很不錯,現在看帕斯汀像看兒子:“怎麼說。”
“如果哪天你死了,他們豈不是會很難過。”帕斯汀歪着頭,“反過來也是,如果他們死了,你也會很傷心。”
商允沉默幾秒:“我知道。”
帕斯汀舔舔嘴唇不理解:“我要是你,明知道自己最後那麼慘,就離他們遠遠的,每天吃點好吃的……”
商允失笑:“我試過了,離不遠。”
帕斯汀不理解:“為什麼?”
“因為結局已經決定了,”商允不假思索說,很快又在帕斯汀疑惑的目光中停住。
結局什麼時候決定了。
納斯大叔他們變成動物的結局是他通過看馬戲團表演推測出來的,後面發現自己變成了魔術師便更加确定這個想法。
從來沒人說過這就是結局,可腦子裡總是揮不掉的念頭又是怎麼回事,這麼多年來,他竟然從未起過疑心。
他突然擡頭:還有一種可能性,魔術師做了手腳,早就确定了結局,并且多次暗示,影響到他。
帕斯汀看他突然頓住,識相地沒有打擾。
商允忍不住看帕斯汀,就像他說的,明知道最後的結局,應該攤平好好享受,可他沒有。
他總是在尋找各種方式更改結局,可是這些最後都沒有用。
像是被困在熱鍋裡的青蛙,無論怎麼跳,都逃不過最後死亡的命運。
所以魔術師是在看他掙紮為樂?
商允臉色有些沉,看得帕斯汀想偷摸起身溜走。
哪知半路就被商允拉住,“咱們出去轉轉。”
帕斯汀抖了下,扯着嘴角點頭。
已經很晚,曼斯納的夜生活卻才剛剛開始,臨近街邊的花燈亮起,打扮靓麗的少男少女手拉手說笑。
帕斯汀剛出門就開始盯着路邊的小吃攤,完全忘了自己剛吃過飯。
商允把錢袋丢給他,讓他去吃,自己先去了停放花車的地方。
百花節當天,花車要繞城走一圈,每輛花車都是居民們提供自己家的花用心打扮,其中最大的那輛更是由當地富商和城主出錢,也是最漂亮最華麗那個。
遊行那天,車上會噴出花朵和飄帶,同時人們也會把代表祈福的牌子扔上去,代表祈福,是節日最高潮。
而現在,最大的花車前面站着幾個人,都是滿臉焦躁。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其中的看着像是領頭的人說,“每年都沒問題,今年這是怎麼了?”
身後戴帽子的人皺眉看手上的圖紙:“沒有錯啊,都是按照圖紙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