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托
溫志行再次出現在人前的時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時值議會一月一度的大會,照例是所有議員都要出席的。盡管昨晚加裡還因為又一隊失蹤的親衛忙到深夜,依舊起了個大早,在門口的時候狀似無意地放慢腳步。
他确信溫志行這段時間也不好受,這樣就夠了,加裡想。
這種時候不就是比誰能耗得過誰嗎?
雖然是帶着這種心态來的,在看到溫志行的時候加裡還是有點呆住。溫志行一向以那種溫文爾雅到極緻的形象示人,不管前一天加班到幾點,第二天都能将自己收拾地無比整齊,準時出現。
但此時,溫志行一步一頓地走上台階,擡頭的時候,加裡清清楚楚地注意到了他發青的眼圈。
按照道理來說加裡現在應該是一陣意想不到的狂喜,畢竟兩相比較,自己确實是更加體面的一個。但他定定地望着溫志行的臉,一瞬間有點恍惚。
溫志行眼底無波,淡淡地瞥了加裡一眼。隔得距離有點遠,但加裡覺得他應該是輕哼了一聲。
然後扭頭上了樓。
剛剛微妙的一絲混雜着後悔猶疑的扭曲情感蕩然無存,加裡望着溫志行的背影,指甲都嵌到了肉裡。
......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整點開會,加裡照舊坐在上首。但和之前不一樣的是他左右側都換了人,是全新的面孔。
新換上來的小孩單論城府是完全跟不上這些浸淫多年的老人的,然而溫志行就坐在再下面一個位置,勉強撐住了幾人的脊梁,不至于在加裡看過來的時候瑟縮。
“溫......檢察官,您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這是溫志行牽頭搞出來的部門,名義上是監察沃托内部所有的違法行為,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就是他們搞加裡的一個借口而已。
溫志行慢慢擡眼,眼神玩味:“您想聽什麼呢?”
“什麼都行啊。檢察官不是檢察百事嗎?”加裡往椅背上一靠,攤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我充分尊重檢察官的職權,就像我堅定擁護沃托每個公民的自主權一樣。”
話落,在場幾個反抗者派的已經怒目而視了。溫志行勾唇一笑,擡手示意所有人安靜,輕輕站了起來,從個人終端裡找出了兩塊優盤。
加裡看到那東西,鼻子裡發出了一絲意味不明的冷哼。他早就聽說這夥自斷一臂的所謂反抗軍喜歡一些很複古的東西,這種在第四次工業革命之後就完全被淘汰的東西,不知道這些人是從哪裡翻出來繼續用的。
“雪萊,去,給檢察官找根轉換線來。”
這話對這些一貫拿腔拿調的沃托權貴來說已經是踩着鼻子說你不開化了,加裡冷眼看溫志行,在腦中揣度起溫志行的心情。
他會不會突然走過來給自己一巴掌,那樂子可就大了啊。
溫志行全程沒給加裡一個眼神,好像他完全不在意這個人了。
會議室裡的投影轉碼率還需要一會,溫志行抱着臂靠在牆上,對上加裡的視線,非常嚣張地笑了一下。
隻是一瞬間,短暫到加裡的大腦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溫志行又恢複那副什麼都不在乎的表情加裡才後知後覺地怒意起來,随後被一下大開的投影晃花了眼。
看清投影上照片的時候,加裡登時呼吸一窒。
這時候溫志行才如姗姗來遲的主演一般走到台前,語氣饒有興味:“如果之前的證據不太夠,那現在這個,臉在座的各位都認識吧?”
站在投影牆前的溫志行身形意外得單薄,或許是和他這段時間的身體狀況有關,就算是均碼的白襯衫穿在他身上都有些空蕩蕩的。然而就是這麼一個人,不論有多少視線在他身上他都不閃不避,踱步到加裡身後。
“不和您的老部下打個招呼嗎?”
照片上,伍德.達勒的臉清清楚楚。任何一個在議會的人都能認出來,照片上曾經是加裡身邊最受信任的親衛,後來突然消失了。那個時候引起過一場小讨論,不少人都猜測是達勒觸怒了加裡被流放了。
然而現在照片就在衆人眼前,斷指截面已經被血糊了整個,頗為駭人。然而其中沒有人會看錯,肢體當中,不少堅硬鋼筋歪七豎八地戳裂皮肉。
溫志行将手放到加裡肩上,湊到對方耳邊:
“這......您能給出一個解釋嗎?”
藍周第八百次把宮永城摸上來的手拍下去,試圖把話題轉回正常方向:“離中心還有多遠。”
“噢......”從語氣裡就能聽出來宮永城癟着嘴,藍周無聲地笑了起來,等着看這人還能作出什麼幺蛾子。
“還有兩百多公裡吧,你速度快點下午就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