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孩童的眼睛很漂亮，是亮晶晶的鉑金色，淡淡的卻又無比澄澈明媚，仿佛下一秒就能從眼眸裡看見自己的倒影，語氣裡也是顯而易見的天真，似乎并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話語。

說實在話，收養艾爾一個小孩已經夠麻煩的了，如果還要加上一個算不上人類的異能，并且還不是完全的受控制，蘭堂想想就覺得頭疼。

作為一個日常760的社畜，蘭堂隻覺得厭煩，隻有養孩子的人才會知道單親家庭帶孩子還要兼顧上班掙錢有多困難，将孩子留在家裡害怕磕着碰着，Prof mafia那個地方也顯然不是孩子能呆的，更何況他近期的工作基本都在外勤。

艾爾這個年紀還是太小了，才四歲！正是什麼都不懂又什麼都好奇的年紀，更何況蘭堂已經猜測到艾爾的過去一定很不好，又怎麼會願意讓小孩子繼續接觸那些腌臜事？

但目前狀況來說，蘭堂還是很難脫離Prof mafia這個組織，最主要的原因是身份與錢，因為兩年前鐳鉑街的爆-/炸事件，蘭堂失憶後根本無從得知自己的身份，加入Prof mafia後也隻是簡單的挂了個檔案，所以從實際來說……他目前是個黑戶。

而艾爾嘛……蘭堂估計也隻能是黑戶了，主要還是因為艾爾沒有身份證明，更何況他本人所使用的語言很奇怪，異國他鄉的情況，更人蘭堂堅信艾爾的黑戶身份了。

沒有正式身份證明的蘭堂如何在異國收養有語言障礙的小孩？答案當然是無法收養，畢竟蘭堂自認不是自己什麼很厲害的異能者，艾爾就更不用說，一個異能尚且不知的孩童。

并沒有和艾爾走正規孩童收養程序的蘭堂毫不心虛，他也不願意打擊孩子的積極性，隻能退而求其次答應了艾爾的想法。

最後兩人是如何離開的診所，艾爾并不清楚，因為他後半程幾乎是睡着度過的。森鷗外的精神力就宛若忽上忽下的跳跳糖一樣，情緒一直處于興奮狀态。艾爾隻隐隐約約察覺到了蘭堂和森鷗外溝通很良好？

不過這并不是值得艾爾糾結的事情，比起兩個無良成年人的談話，艾爾反而更糾結〖愛麗絲〗的感受，反正想也知道森歐外不像是有好心思的人。

16歲的〖愛麗絲〗跟在兩人身後，就仗着蘭堂後腦勺沒長眼睛，肆意妄為的，又是做鬼臉，又是好奇這個世界的點點滴滴，比起艾爾，她更像新生的稚兒，對世界有無窮的好奇。

艾爾趴在蘭堂的肩頭，瘦削的臉壓根沒幾兩肉，也還好蘭堂的衣服很厚實也很柔軟，艾爾不至于會被硌的骨頭疼。

他饒有興緻的看着〖愛麗絲〗蹦蹦跳跳的身影，嘴角不自覺勾起，有那麼一瞬間，他似乎感受到〖愛麗絲〗身上傳來的幸福情緒，這種感受太細微，轉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更不要說〖愛麗絲〗的精神力簡直就像是一條活潑歡快的小魚，一直在艾爾的精神海裡鬧騰，艾爾的視線根本就沒辦法從愛麗絲身上挪開。

小孩子的聲音有些悶悶的，可能是因為天氣冷的緣故，聽着鼻音有些重，“蘭堂，我們要去哪呢？”

蘭堂拍了拍艾爾的後背，看着街道上逐漸多起來的人心中了然，大概是見沒有出現mafia，所以以為今日是安全的吧。

見艾爾的情緒似乎又有些不對勁，他隻能安撫道：“去銀行取點錢，要是不舒服我先帶你回家好嗎？”

〖愛麗絲〗的好奇心逐漸減少，因為這附近實在沒什麼好玩的東西，她也不做聾子與瞎子了，聽見蘭堂的話，興沖沖的回答開口：“我可以帶艾爾玩啊！”

她的語氣很興奮，要不是顧及蘭堂比她要強大，她甚至想直接不管不顧就帶着艾爾跑了。

“不用。”蘭堂拒絕道，他暫時還沒有問清楚艾爾：這個〖愛麗絲〗究竟是個什麼情況，索性也不願意去信任。

随着街道上的人越來越多，蘭堂十分明顯的能感覺到艾爾身上越來越躁動，身後的〖愛麗絲〗也散發着可怖的氣息。

周圍的環境明明沒有任何變化，就跟蘭堂早上帶他來上班時的環境一模一樣，可是艾爾就是覺得它們面目可憎。

【又是外國人！】

【快快收鋪，等會惹上不能惹的了，誰不知道那外國佬強橫霸道還不講理。】

【這幾個外國佬長得真好看，懷裡還帶個小孩，應該不會挑事的吧？】

【遲到了遲到了！算了，遲到五分鐘也是遲到……】

【怎麼辦怎麼辦，要不去找……幫忙吧？】

【那個女孩子還瞪我！】

那些糟糕的聲音依舊沒有消失，隻是因為人類的減少而暫時隐藏了起來，但艾爾似乎從來沒有聽見過蘭堂的聲音。

〖愛麗絲〗的異能支撐是艾爾身上的能量，以至于她能感同身受艾爾此刻的煩躁，并且愈演愈烈。

那些聲音是什麼？艾爾清楚，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