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堂覺得有些好笑，前一秒還說〖愛麗絲〗消失了，不知道該怎麼辦，後一秒就想着回來的〖愛麗絲〗了。

小孩子的思考方式還真是十分發散，不了解的話，根本聽不懂對方在說些什麼。

艾爾蹙眉，問：“你在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事情嗎？”

“不。”蘭堂說：“我隻是在想，愛麗絲如果知道你這麼喜歡她，她一定會高興的。”

沒等艾爾說什麼，蘭堂又問：“艾爾認為自己不是人類麼？可為什麼會覺得自己和愛麗絲是同類呢。抱歉，我實在是有些好奇……”

“……因為我本來就不是！”艾爾沉默兩秒後繼續說：“我隻是喜歡愛麗絲，而且……我從來不認為人類配得擁有我這樣的力量，更何況。□□□說，人類是……是什麼來着？自私又虛僞……自利又冷漠，全然過客卻也見不得他人好……”

蘭堂啞然，一時之間被艾爾話中的某個名字給攻擊到了，有些愣神，但沒過一秒就很快恢複了正常。

“雖然确實，極大多數人都是這樣，可這又能說明什麼，因為這是所有生物都無法避免的天性裡趨利避害的本能。而你，我可愛的艾爾，你呢？”

艾爾低垂着眸，将“自閉”兩個字都快貼到腦門上了，擺明的不想和蘭堂說話。

“你還生氣了？”蘭堂覺得十分無奈，但小孩子又不能真的不哄，“你生什麼氣，我是人類，艾爾，我和你口中的那些人類是一樣的，我都不知道你是怎麼産生這種想法的。”

說完，他又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伸手把艾爾抱到自己的懷裡，蘭堂盯着艾爾淺色的眼睫說：“你的過去沒有我，所以我并不知道你過去經曆了什麼，又為什麼對人的敵意那麼大。但我大概猜到了，你的過去一定很不美好，其實我想說，不喜歡人也沒關系。”

艾爾沉默的聽完蘭堂的話，呼吸都急促了兩分，他擡眼，卻撞進了看似無限包容的翠綠色眼眸裡，他這才終于想起來，瓦洛麗娅媽媽說的話——“做自己想要做的……不成為……”

“不成為乖孩子也沒關系。”蘭堂語調拉長，接住了艾爾未說完的話，看見艾爾回過神來了，又說：“如果你願意和我分享你的過去，我會覺得很榮幸，艾爾，這代表你已經全然接納我了。”

艾爾有些恍惚，瓦洛麗娅媽媽原來一直看得見他，也一直知道他沒有死，可為什麼呢？為什麼要假裝不知道，又為什麼要說這些話，要告訴他〖Elle〗的含義呢？

可現在這些還有意義嗎？艾爾想到瓦洛麗娅媽媽靈魂上大大小小的裂縫，隻覺得難過。

“媽媽說，我出生在很溫暖的春日……她在啟世神面前發過誓言，而我的名字則是她永不改變的誓言。”

艾爾說這話時，語氣很平、表情也淡淡的，不像是在說自己的故事，反而像是在說無關緊要的東西。

“艾爾，沃爾德莫特。”

蘭堂說完，深呼吸了一口，像是很緊張。

“嗯。我早就忘記媽媽了……我的身體和别人的不一樣，菲爾斯先生說我不是人類，但難道我就不知道嗎？他隻是想要我變成隻聽他話的工具……我殺了好多人類。”

蘭堂的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十分難看，拍打着艾爾後背的手都像是被凍住了，他沒說話。

“其實我根本不在乎……”艾爾也不管蘭堂的反應，自顧自說着話，“那些人的死活跟我有什麼關系？他抽了我的血，又一次次的想要我學會那些東西，可我就是學不會，他打我打的很疼很疼……”

抱着自己的手突然加大了力度，艾爾卻不想有動作，他聽見蘭堂說：“這不是你的錯，這不是你的錯！人體實驗本就是有違道德的東西。”

艾爾繼續說：“菲爾斯先生說工具不應該一個感情，所以我清醒的時間很少，但隻要一清醒，我就會想擺脫他，殺死他。”

蘭堂平複了自己受到刺激的心髒，态度強硬的想要打斷艾爾的話，“不說了，好麼？”

但這跟艾爾有什麼關系？艾爾可不管，他的眼睛眨呀眨，反正看不見蘭堂的臉色，他說：“為什麼呢？蘭堂，我殺死了菲爾斯先生，我做錯了嗎？我沒錯。”

蘭堂有些郁悶，和他猜的有些出入，但可憐卻是如出一轍的可憐，他的語氣有些幽怨：“你沒錯，你怎麼會有錯？你做的是對的，現在你是自由的。你是人類，不管你身體和常人有什麼區别，那都是正常的，那隻是你的異能，是你的另一面，别害怕它，況且你隻是世界上的異能者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