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殘缺不全、面目可憎的人類。

他好奇地看向那些渾身布滿傷痕、容貌醜陋不堪的人，心裡十分不好受，越是觀察越是抗拒。

“道林……我以後不會變成那些樣子吧？”

話落下的一瞬間，拉扯自己的力度驟然放松，[艾爾]沒控制住腳步，一下子就将眼前的“人”給推到另一幅畫上。

“你怎麼突然停下了？”[艾爾]不解地看着金發青年。

[道林·格雷]目光複雜地看着他。

“到底怎麼了？”[艾爾]歪着頭，向對方靠近了兩步。

“别擔心，艾爾。你不會變成那樣的，我保證。”

“哦，那又是為什麼。”

“因為我喜愛你，我在乎你。”[道林·格雷]彎起了眼睛，一雙碧綠色的寶石眼眸亮晶晶的，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愛。

作為非人類的異能具象化來說，他是王爾德所畫的第一幅畫，沒有臉、也沒有自我，是純粹到不能再純粹的異能造物了。

異能是可以成長的，于是他擁有了自己的名字。

即使[道林·格雷]的外形與人類無異，但他直到如今都沒有學會真實的人類情感，以至于在表達上總是格外的直白與熱情，他不常與人接觸，更沒有嘗試過走出畫像。

而那一次，是唯一一次，他以王爾德的面貌第一次真實的與艾爾見面。

結果出乎意料，艾爾實在是太敏感了，第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僞裝。

良久的沉默過後，[艾爾]松開了兩人緊握的手，他不理解對方對自己的喜愛，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此刻的内心像是被什麼填滿了一樣感到滿足。

“為什麼呢？道林，為什麼在乎我？”

在這一刻，時間好像在[艾爾]的身上靜止了，王爾德好像能透過十七歲的[畫像·艾爾]看見四歲的艾爾影子。

一樣的懵懂、一樣的無知無覺，看不懂人類的喜愛是怎麼發生的，也不明白自己究竟要去哪裡。

也就是這個時候，王爾德才突然意識到，原來自己以為的愛實際上并不明顯，而艾爾，這個在實驗室待了很多年的孩子需要的是更加明顯的表達。

“因為你很好。”[道林·格雷]擁抱住了眼前這個孩子，帶着淺顯笑意的嘴角輕輕在小孩的額間落下一個吻。

他看着[艾爾]的眼睛，擲地有聲道：“你或許覺得世界上的感情都十分虛假，我不是人類，所以我沒有羞恥心。我隻在乎你，所以我遵循我的内心，我不在乎你到底是誰、是什麼性格又是什麼過往。”

“在與你相遇之前，我在這片虛無缥缈的孤獨空間裡等待了數十年，我清楚你後背難以抹消的疤痕、你喉間幾乎下咽的銀針還有你所有僞裝狠厲而折射成尖銳刀刺的啜泣。”

最後，他無比真誠地說：“我不在乎——親愛的。我仍然在乎你，無法抵抗你帶給我的所有情緒，在我落下的最後一筆，我猶豫、我恐慌，無法忽視這輕柔卻又長久的微痛感。”

[艾爾]的瞳孔早在震驚時就已經縮成了一個顫抖的黑點，他從誕生的那一刻就清楚自己是虛假的‘人’，但此刻，他似乎接觸到了比火焰還要炙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