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收到這麼有沖擊力的話語,芸娘還沒反應過來。
暖玉樓在這渡錦城開了數十年,可從來沒有人說過想買下暖玉樓。
也可能有的人有賊心沒賊膽,不能一下拿出這麼多現銀。
“這恐怕不合規矩吧,暖玉樓是自家幾十年的生意了,哪怕生意不好,也是不讓賣出去的。”
芸娘眼睛止不住地去瞟地上放着的那些銀子,嘴上卻拒絕了祁望舒。
“芸娘,這暖玉樓之前的主人不是你吧。”裴雲策聽着芸娘口中拒絕之意,忍不住開口。
“若我沒記錯,暖玉樓之前的主人是鳳琴吧,而這暖玉樓,正是她家的産業。”
芸娘卻沒有被戳穿的樣子,隻是說:“那又如何,鳳琴姐和我本就是一家,她不願意要這暖玉樓便給了我。”
裴雲策撇了撇嘴,伸出跟手指搖了搖:“不對哦,你和鳳琴頂多就是相識。五年前暖玉樓出了點事,本來這點事被壓下去也便罷了,是你在背後推波助瀾,暖玉樓一時遭人抵制、唾棄,你正好趁機盤下了暖玉樓。”
芸娘頓時瞪大了眼睛,這事她做得非常隐蔽,鮮少有人知曉。她一直對外說是鳳琴姐把這産業給了她,就連鳳琴也不知道當年之事有她的手筆。
“你……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是我幹的?”芸娘吞了口口水,緊張道。
“在你拿下暖玉樓之後,有好幾家關門有一段時間的脂粉鋪子突然開了張,一問便知。”
就算一問不知,他也有點拳腳功夫。
裴雲策無所謂地一笑:“你别緊張,我沒興趣對外說這些,也沒興趣管你的往事,隻是我身邊這位想要暖玉樓。”
芸娘最擔心的也不是裴雲策對外說,畢竟她本就是青樓老鸨,能有什麼好名聲。
隻是當年之事她聯絡了不少人,打點了不少關系,包括當時官府裡那些人。他們做事都隐蔽,裴雲策若是能知曉,他這人身份定然不簡單。
說是幾間脂粉鋪子,可是沒有普通人會留意到幾間沒什麼生意的鋪子何時開了張,卻确定自己和鋪子有聯系。
既然裴雲策能得知這個消息,估計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他全都知曉了。
芸娘不得不思考,若是裴雲策身後真有些關系,到那時,就算她不賣暖玉樓,估計暖玉樓也不能長久了。
就在芸娘深深地陷入對未來的思考時,祁望舒這個一貫沒什麼耐心的人隻好讓她思考眼前了。
她随手拿了支芸娘桌子上放着的簪子,往芸娘脖頸的方向扔了過去。
芸娘虛焦的眼神瞬間聚焦,這簪子來得太急,芸娘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僵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她就那麼看着自己平日裡心愛的簪子成為随時可以取她性命兇器擦着自己的脖子而過,在脖頸處留下一道血絲,然後,直直地釘入牆裡。
将近整支簪子都陷到了牆裡面。
祁望舒也不說話,隻是默默地擦拭自己的劍。
宋嬌嬌也在把玩着自己前幾日在集市裡買的匕首。
金明羽生得人高馬大,臉上不帶笑意時還挺唬人。
裴雲策斜倚在芸娘的梳妝台前,雙手抱胸,懷裡也抱着柄長劍。
芸娘眼神繼續往下移,看見桌子上給他們四人備的茶水時,不禁想起了那晚裴雲策僅用茶水就制住了多名侍衛。
芸娘打了個寒顫,她從沒想過,那晚令她感激不盡的武功招式在今天随時可能用在她身上。
此時,幾人什麼話也不說了,卻比說話更可怕。
芸娘揪緊了手中的帕子,轉頭看自己房間裡放着的銀子時,眼前又被銀光一閃。
“好!暖玉樓歸你,銀子歸我。”
芸娘終于做下了決定。
祁望舒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芸娘。
芸娘立刻明白,起身去了一個帶着鎖的櫃子裡把地契、賣身契那些東西都找了出來,伸手遞給祁望舒。
隻是,祁望舒看着她這幅明明有話想說,卻要說不說的樣子,主動開了口:“還有什麼事嗎?”
“姑娘如今得了暖玉樓,不知是否找了管事的?我自覺在這做了這麼些年,還算有些經驗。”
芸娘并不想做一個坐吃山空的人,趁自己年輕,就應該多備些銀子,誰會嫌銀子多呢。如今,便對着祁望舒自薦。
祁望舒原本不打算留下她,聽了芸娘的話,開始打量起芸娘。
她确實不錯,有手段,當年可以從原主人手裡拿下暖玉樓,也豁得出去,在暖玉樓也管事多年,且識時務。
“可以是可以,”祁望舒想了想,繼續補充道,“但我不接受樓内姑娘賣身,你隻能輔導她們才藝。最重要的一點是,樓内不再向外購買女孩,也不把女孩們賣出去。”
“好嘞,您是老闆,自然您說了算。”
芸娘明知道,這樣暖玉樓的收入短時間内會大打折扣,卻也沒有異議。
“具體事項,過幾天新來的掌櫃的會和你詳談。”
她和芸娘不熟,不能完全信任,若是貿然來一個新的掌櫃的,怕是一時也很難下手,有個芸娘在這裡幫襯她,怕是會好很多。
“得嘞!”
芸娘笑眯眯地應下。
拿着那些地契、賣身契們從芸娘的房間出來後,祁望舒幾人就直奔東珂房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