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
一隻紙鶴搖搖晃晃落在窗台上。
“咦?”
頭頂響起少年詫異之聲。
寬袍大袖下的手白皙纖細,将窗台上的紙鶴撿起。
紙鶴化作一張紙條,在少年掌心展開。
“壽元仙尊,海邊有妖,速來。”
看到這幾個字,江桁清俊的臉一垮。
他随手将紙團揉了,扔在牆角。
那裡已經有厚厚一堆,上面的内容大概相同。
什麼“海邊有妖,速來”“妖怪到我家門口了!!”“帶點有效的法寶來”。
窗戶旁立着一扇銅鏡,鏡中映着江桁的身姿挺拔,五官清俊,帶着少年特有的幹淨明朗之氣。
他歎息一聲,捏了個決。
銅鏡中的身體開始迅速變化,縮小、膨脹。
很快變成個身材矮小的老者,頭頂光滑明淨,一根毛也沒有。
江桁摸摸頭頂,召喚出一柄拂塵,往手臂上一甩,倒是也有幾分仙風道骨之姿。
“走,小雲,去海邊。”
一聲令下,一朵白雲停在窗外,江桁踮腳跳上去。
雲朵往下一沉,載着江桁,晃晃悠悠,朝微熹的朝陽飛去。
海潮聲聲催動着,朝陸地湧來,卷起白色的泡沫,又還于浩瀚的大海。
江桁趕到時,海邊已經站了三個人。
身姿勁瘦挺拔的黑衣少年,拉着白衣少年的手。
中間站着一個中年男人,正打算将兩人分開。
大老遠就聽到那中年男人呵斥道:“清兒,你到底看上他什麼!”
白衣少年急切道:“爹,他雖然是妖,但心地善良,天賦極高。上次你教給我的雲雪劍法,他隻看了兩眼就學會了。”
“什麼?!你還把家傳的雲雪劍法教給他了?!”
這樣熱鬧可不多見,江桁命代步雲停下,自己藏到雲後,津津有味地看起熱鬧。
“爹,他隻是好奇,不會用您的劍法傷人的。”
黑衣少年雙手插兜,朝中年男人一揚下巴,“聽到沒,老頭子,我不會害人。”
中年男人眼白一翻,幾乎當場暈厥。
雲後的江桁沒忍住,“噗嗤”笑了一聲。
頓時,三道目光,齊刷刷朝他看過來。
中年男人仿佛看到救命稻草,眼神一亮,朝江桁大喊:“壽元仙尊,你來了!快,幫我除掉這妖孽!!”
黑衣少年則是瞬間呲牙,從腰間抽出一節黑紅長鞭,怒吼道:“又是你!”
江桁笑容一僵,不得已,從代步雲後翻出來。
他望着那黑衣少年,笑容和善,“這話應當我來問你,你等妖族,總來我人族的地盤幹什麼?”
“别廢話!看招!”黑衣少年脾氣極為暴躁,他根本不跟江桁廢話,揮着鞭子就沖上來。
江桁也不怕他,端坐白雲之上,從袖中掏出一柄拂塵。
随意一揮,拂塵以千斤力道,朝着黑衣少年砸去。
少年躲閃不及,臉頰被拂塵末端掃到,留下一道深深血痕。
這點小傷,不僅沒令他收斂,反激起少年骨子裡的血腥氣。
他野獸一般惡狠狠緊盯着江桁,重重擦了一把臉上的血,朝江桁沖來。
白衣少年見他們打起來了,拔劍就要幫忙。
中年男人哪裡肯讓,立刻取出一條金色鎖鍊。
鎖鍊脫手後化作漫天金線,嚴嚴實實地将白衣少年困住。
白衣少年收勢不及,肩膀重重撞在金線上,金線似有意識,與少年接觸的部位變得柔軟,被他的力道撞得凸出,卻依舊嚴絲合縫,找不到任何逃脫的機會。
“父親!他隻是為了來看我,沒有傷過人,你不能這樣對他!”
他爹冷哼一聲,大手一揮,金線化作的牢籠載着少年飛向遠方。
黑衣少年眼見跟白衣少年說不上話了,猛然撤手,遠離了江桁的拂塵。
他朝着白衣少年離開的方向大喊,“我還會回來的!林清,你等我!”
林清抓着籠子邊緣,朝黑衣少年大喊:“你别再來了!!”
江桁:“……”
有病啊!!!
黑衣少年回頭瞪了江桁一眼,扔下一句“來日方長”,轉身就跑。
林清他爹氣得臉色發紫,疾步來到江桁身邊,怒道:“壽元仙尊,讨伐妖族的事,要盡快提上日程!”
“诶,等等……我家裡煤氣沒關……”
江桁意識到不對,将要跑路,卻被林清他爹一把抓在肩上。
“走吧,壽元仙尊。”
下一秒,江桁整個人被提起,被迫上了林清他爹的飛劍。
兩人飛上高空,太陽已經完全從雲層中掙脫出來。
今天是個天氣晴朗的好天,萬裡無雲,隻是海上起了風,隔着老遠,都能聽到海浪濤濤的怒吼聲。
林岩桐……也就是林清他爹,一路上都抿着唇,顯然被那黑衣少年氣狠了。
江桁小心翼翼地勸他,“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再說,清兒也說了,那妖族來人間并未傷人,你也别太生氣了……”
“再沒傷人,也是妖族。妖族,就該死!”
江桁:“……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你别再使勁兒抓我肩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