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客棧住了一晚,第二天離開後換上自己反派的皮套,又找到祝奕。
祝奕的采買還沒結束,還得在淮城再住兩天。
見到江桁,他很是驚訝,“師父怎麼來了?”
江桁暗地裡試探了徒弟,于心有愧,便想着陪他一趟。
但他不能說,隻是背着手,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裝模作樣,“在山上無聊,過來看看。”
祝奕顯得很高興,“淮城今晚好像有廟會,師尊,要去湊湊熱鬧嗎?”
江桁自然答應。
祝奕更是開心,一整天,臉上都帶着笑容。
晚上,兩人在一家客棧落腳,正是祝奕昨天送江桁去住的那家。
祝奕一進門,小二就是一愣,看到祝奕身後的江桁皮套,表情更是茫然。
仿佛在說,為何短短一天之内就換了人,還換的這麼一言難盡。
為了不讓着小二持續誤會,江桁揚聲道:“徒兒,去點菜。”
小二這才恍然,原來是師徒,不是昨天那對的關系。
不過……
他仍舊忍不住偷看江桁,心裡想着,其實師徒也不是不行,隻是這位師父的尊榮,實在是讓人……磕不起來。
江桁被小二注視着,十分氣惱。
祝奕點完菜回到桌前,看江桁的表情,忽然說:“師尊,你不喜歡這家店,那我們換一家。”
“诶?”江桁意外擡頭,“為何這麼說?”
祝奕低頭,“從師尊進這家店的門開始,就悶悶不樂……”
“沒事。”江桁沒想到自己這細微的情緒,居然能被祝奕捕捉到。
不過他一介修仙之士,倒是也不用跟一個凡人計較。
他一擺手,“沒有悶悶不樂,就在這家店吧。”
見他堅持,祝奕也沒說什麼。
天很快黑了,街道上漸漸亮起燈。
江桁坐在客棧的窗口,看着外面人流如織,感慨道:“凡人雖然不能修仙,一生短暫,卻比修士絢爛許多。”
靈源山雖然裝飾豪華,但整個山,算上兩名童子,也才隻有四個人,比起這流水宴,着實冷清了不少。
江桁忽然想,自己要是再收一個弟子,給祝奕作伴,會不會更好一些。
祝奕坐在對面,将江桁忽然陷入沉默,問道:“師尊在想什麼?”
江桁就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想着,要不要再收一個徒弟。”
“不要!”
祝奕忽然大聲拒絕,反應之強烈,讓江桁一愣,錯愕地看着祝奕。
祝奕這才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連忙低下頭,道:“我是說……我資質愚笨,師尊叫我一個就夠辛苦了,再收一個,對師尊來說,太過辛勞。”
江桁轉念一想,也對,養孩子太麻煩了,從小開始養吧,嬰幼兒時期太費心思,七八歲開始養,又正好是孩子的叛逆期,更是難教。
“為師就随便一想,算了算了。”
江桁火速放棄。
跟了他一路沒說話的忘川忽然“啧”了一聲。
江桁聽得清清楚楚,立刻在心裡大叫,“剛才喊你你不吭聲,這會兒又陰陽怪氣什麼!”
忘川說:“你徒弟什麼心思,你看不出來,我陰陽怪氣,你倒是很敏感。”
“那是因為,你根本就是污蔑我徒弟!”江桁理直氣壯道。
“我們不讨論這個了。”忘川說。
“不讨論就不讨論。”
兩人意見相悖,聊這個隻會吵架。
江桁将視線頭像窗外的燈會,道:“我許久沒有參加過這樣熱鬧的場合了,徒弟,陪為師出去走走嗎?”
“自然。”祝奕連忙起身。
兩人離開客棧,走進熱鬧的人群。
為了這流水宴,淮城的百姓将街道打扮布置得十分漂亮,高高懸挂的燈籠,頭頂鋪成一片的紙傘。小姐丫鬟們結伴而行,看着兩旁攤位上的新奇玩意兒,嬉笑讨論着。
攤位上賣什麼的都有,竹蜻蜓,糖畫,紙人……江桁看着,便覺得不可思議,人生短短幾十年,居然會花費大量的功夫,去研究這些“沒用”的東西。
也許,人生來就是這樣的,生命雖然短暫,卻有無限的精力去折騰。
就跟自己以前一樣,明明害怕恐怖遊戲,卻總要去玩……
江桁微微一頓,恐怖遊戲?自己不是個十八歲的學生嗎?十八歲,應當是高中準備高考階段,他又是兩周回一次家的寄宿生,到了高三以後,每兩周才放半天假,哪有功夫去玩什麼恐怖遊戲?
江桁想不明白,晃了晃頭。
祝奕小聲問:“師尊累了嗎?”
“不……沒有……”
江桁剛回答完,人群中忽然沖出來一個人,看也不看,就撞到江桁身上。
這人身體堅硬無比,周身有罡氣護體,堅硬如鐵,江桁一時不防備,居然被他撞了個趔趄。
江桁猛然擡頭,對上那人的雙眼。
他穿了一件黑色鬥篷,身材高大,嘴巴和鼻子都遮擋在鬥篷之下,隻有一雙冷酷的眼睛露在外面。與他對視的一瞬間,江桁隻覺得渾身僵硬,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