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釀是淮城酒坊獨有,每天開春出售,隊伍每日都排的很長。江桁算着時間,覺得等祝奕趕過來,正好過午,他不愛插隊,等隊伍輪到他,剛好入夜。
江桁便坐在神仙釀酒坊對面的酒樓裡,給自己點了一桌子酒菜,邊吃邊等。
果不其然,晌午一過,江桁就在人群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來了。”
他激動地酒都灑了一些,忘川“啧”了一聲。
這人老是嘲笑自己,江桁不滿,“你最好等過了午夜,還這麼得意!”
忘川沒回他,江桁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等了整整一下午,天就黑了,酒坊終于關門,祝奕作為最後一名酒客,買了兩壇神仙釀。
江桁看準時機,從酒樓中走了出去。
他滿身酒氣,踉踉跄跄,走在寂靜的小巷中。
祝奕拎着兩壇神仙釀迎面走來,見到這陌生少年,滿身酒氣,略微皺眉,往旁邊一躲。
可不止為何,對方腳下一絆,居然神奇地朝他這邊倒來。
祝奕甚至沒看懂對方的行動路徑,可他就是撞在了自己身上!
祝奕蹙眉,有一瞬間,想要躲開,
最後,他還是伸出手,扶住了這滿身酒氣的少年。
“這位……公子,你沒事吧?”祝奕出聲詢問。
江桁裝作醉得什麼都不知道,硬是往他身上扒拉,“唔……”
江桁在心裡說,“你看!他叫小公子,他根本不認識我。”
忘川說:“你裝暈試試。”
江桁按他所說,抓住祝奕衣襟後,便挂在他身上一動不動。
祝奕喊了他兩聲,都沒有回應,忽然打橫,将他公主抱起來。
如此動作,吓得江桁差點破功。
還是忘川摁住他的身體,讓他保持冷靜。
忘川的笑容裡多了一絲得意,“不認識你?會一見面就把人從地上抱起來?”
“這……”江桁遲疑了。
卻聽祝奕說:“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是半夜睡在這種地方挺危險的,我送你去客棧吧,望你日後,不要再喝這麼多酒了。”
“你看看你看看,我徒弟隻是心性純良!”
祝奕抱着江桁,在小巷裡慢慢走着。
夜已經深了,路上沒什麼人。
江桁從未覺得一條路這麼遠過。
好不容易挨到了客棧門口,祝奕卻沒有馬上把他放下,而是抱着他進了客棧。
看門的小二看到這情形,人都傻了,“客官,你們這是……”
祝奕道:“給我開一間房。”
“一間?”小二的聲音透着差異,看看祝奕,再看看他懷中纖細的少年。
兩人相仿年齡,長得都極為俊秀,尤其是那位喝醉的少年,看上去不過十幾歲,眉目清秀,模樣俊美……
這些年,随着什麼,徒弟師尊,宿敵終究是妻子之類的話本流行,男性道侶也稀松尋常。
這位小二倒是見多識廣,一眼就看出兩人關系不淺,立刻秒懂,“明白,明白,自然是給你二位準備最好的房間,保證隔音,保證不會被打擾,請随我來。”
江桁窩在祝奕懷裡,聽得都尴尬死了,祝奕卻好像沒聽懂,還在那兒點頭呢。
他就這麼抱着江桁,跟在小二身後,上了樓。
一直到小二将房門打開,祝奕還往裡走。
忘川:“啧啧。”
經曆過之前的事情,江桁是半點也不相信了,他堅持道:“他隻是心地善良,送一個喝醉的人回客棧而已,放下我之後,他肯定會走的!”
忘川不回答。
江桁心裡也憋着一口氣,暗暗期待徒弟肯定回來開。
果然,等小二走後,祝奕将他放在了床上,以手撥去他額角的頭發。
他似乎在旁邊站着看了一會兒,忽然歎息一聲,轉身離開了房間。
江桁立刻将神識鋪展出去,确認祝奕已經離開客棧,走遠得人都看不到了,他猛然從床上坐起來,大聲對忘川說:“你看看你看看,我說什麼?他什麼想法也沒有!就是一個純良無辜的好孩子!”
忘川不語。
“你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是跟我打賭輸了,心裡不自在?”
“就算是這樣,你也得承認事實,我的皮套沒有暴露,他對我也沒有别的想法……忘川?忘川!你倒是說句話啊!”
江桁喊了忘川數遍,忘川就是不語。
他急了,沒完沒了地開始叫忘川的名字,“忘川忘川忘川忘川忘川!”
一口氣,差點把自己憋死。
忘川無奈,終于開口:“好,你徒弟沒問題,趕緊回靈源山吧,木頭。”
“什麼?你為什麼叫我木頭?”
忘川又不說話了。
“哼!”男鬼就是如此,惹人生氣,卻不知道把人哄好。
早知道就不應該相信他,把他的話當成耳旁風正好。
江桁已經确定,自己不應該聽信忘川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