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似乎和昭小主鬧了不愉快。
他試探提了嘴攬阙宮,之後,便随帝王到了這裡。
一杯茶推到手邊,淩郁注意到,卻還是緊繃着沒動。
“外面那麼熱,臣妾新泡的花茶,陛下趕緊喝杯解解渴。”
她眸子亮晶晶的,隻有想與人分享事物的純粹。
掌心貼在杯壁邊,他隻要稍稍動動,便能觸碰到。
淩郁接過來,道了句“尚可”
兩字一出,殿内那陣滲人的壓迫之感瞬間消失不見。
夏季柔和的風吹進來,吹得茶面浮着的淡粉色花瓣翻合晃漾。
原來昨日陛下昨日心情不順,今早頻繁走神,真的與昭美人有關。全德福心裡驚了驚。
“陛下— —”
突然,一道無比甜膩的聲音從地面響起來,随它一同飄來的,還有股濃到熏人的香。
淩郁擰眉,擡眼就看見抹刺眼發光的綠影朝他走過來。
孟柳嘴邊挂着自認嬌俏的笑,柔柔行禮:“臣妾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她擡眸,看見帝王有意朝她這邊望來的舉動,又無比嬌羞的垂眼。
方才聽見陛下駕到的通禀,孟柳腦子還是懵的,什麼都還來不及想,隻能匆匆跟随跪安。
帝王從她身邊走過,她甚至還可以嗅到陛下身上獨有的那股木質沉香。
這還是她入宮三月來第一次叩拜聖顔,第一次聽見陛下的聲音。
她才知道,原來陛下不但容顔俊美就連聲音也如此好聽。
不僅如此,方才她都瞧見了,陛下待人也十分溫和,與外面所傳的行事殘暴,肆虐成性,半點都不相同。
她今日真是來對了,所有的一切都出乎孟柳意料,也讓她十分開心。
往日在麗妃身邊,她根本沒有機會見到陛下,不說麗妃善妒,今上勤勉于政,原就對後宮不太勤勉,一年到頭,來後宮的次數寥寥無幾,即便來了,也輪不上她們這樣低位的妃子。
以緻于她每月數次在禦花園、湖水碧波旁徘徊,最後不過無功而返,徒增笑料。
方才和昭韻宜所說,無非是孟柳不想跌了面子胡亂編排,隻心裡不服輸那股氣兒上來,一下就編過了頭。
此刻望着帝王豐神俊朗的側臉,她臉頰不覺爬上抹霞紅,瞧着瞧着,心頭又不禁有些懊悔。
早知陛下會來此,她應該戴那支尾蝶戲珠钗的,更襯她膚色白皙。
方才淩郁進來,壓根沒注意到殿内還有旁人。
瞧出他眼中疑惑,昭韻宜适時出聲:“剛才孟美人來找臣妾叙話,也是方到不久。”
怪不得他沒見人過來,原是被絆住了。念及此,淩郁眸色沉下來。
可孟柳完全沒發現,還很是生氣,怪昭韻宜搶了她和陛下說話的機會。
腦子一轉,自認聰明道:“回陛下,臣妾聽聞昭美人生病記挂不已,便想過來看看。”
“來攬阙宮前,臣妾還想着看望完昭美人就去養心殿尋陛下,沒想到臣妾還沒去找,就與陛下在這裡先碰見了。”
邊說她邊從宮女手裡接過樣東西,是一碗梨湯,忘了送給昭韻宜的。
反正她不說也沒人知道。
此刻端在臂彎,孟柳面色甚是嬌羞,輕聲細語道:“陛下可曾用了早膳,臣妾煮了小吊梨湯,如若陛下不嫌棄,還請嘗嘗味道如何。”
“什麼時辰了?”
全德福立即回剛至辰時,淩郁一直派人留意着攬阙宮,清楚昭韻宜的作息,随即意識到她今日起床的時間比前些日子都要早。
今早閑步過來,攬阙宮大門開着,淩郁也便進了,倒是忽略了這碼事。
淩郁目光掃過昭韻宜那纖細地,仿佛輕輕一按就會碎的腕骨。
護娘娘金體康安,那陳正守就是這麼看護的,連調理身子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桌面隻有茶水,點心之類的還未做好。
他目光葛然一沉,冷聲道:“呈上來。”
孟柳恍然擡頭,意識到這話是對她說的。
竟、竟然成了,難不成老天今日真的開了眼,如此眷顧于她!
孟柳欣喜若狂,心髒砰砰直跳,瞥了昭韻宜眼,故作矜持稱是起身,澎湃激蕩的心卻因下一瞬帝王說出的話葛然僵住。
“端給昭美人。”
孟柳聽得不能再清,直接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