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不是,怎麼就叫她這麼走運。”
妃子們一個接一個張嘴,瞧着淑妃茫然神色,嫔妃深歎口氣,道:“淑妃姐姐那日沒去,您是沒瞧見那人得意洋洋的樣子。”
“沒錯,依本宮看定然是她使了什麼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才把陛下給蠱惑了,什麼天降祥瑞,簡直都是胡扯。”
事到如今想起那日景象,妃子們仍然咬牙切齒。
淑妃皺眉:“可本宮聽說,那日若沒有有昭妹妹在神案前誠信跪拜,定然是要大雨傾盆,降來災禍的,這種事,又如何作假?”
祭天大典時,淑妃的病還沒好,病氣纏身,恐會對諸神不敬,因而便留在了皇宮裡。
祭典當日天現異象與後來行刺之事一并流傳出來,短短幾日,便在坊間傳開。
百姓們議論紛紛,口口相着傳昭美人為陛下擋刀的義舉,聲稱昭美人乃是能夠為衆生帶來福運的神女,是大凜的祥瑞。
百姓間的傳言,又豈能逃過宮中貴人們的耳目。
“什麼得上天庇佑,本宮看這幫賤民真是一天天閑得沒事幹,竟會扯這些牛鬼蛇神的胡話。”
妃子嗤之以鼻,立即引得衆人紛紛附和,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突聽一人沉聲:“可昭妹妹終究救了陛下,無論如何都是陛下的救命恩人。”
再有不甘,這也是事實,淑妃言罷,殿内倏地沉默了。
“如果當時換我陪在陛下身邊……我也能救陛下。”
安靜過後,屋内不知誰忿忿出聲。
***
不同于其它宮殿的消沉,近日來,攬阙宮上下可謂喜氣洋洋一片,宮女太監争相整理陛下降來的賞賜,聽着宮外的傳聞同樣與有榮焉。
瞧瞧,她們宮裡的昭儀娘娘是祥瑞呢,她們服侍在攬阙宮,不知被多少人羨慕。
聽聞昭韻宜蘇醒,嫔妃們相繼要去攬阙宮探望,可陛下有令,昭儀有傷在身,需要靜養,衆人隻得抱憾而歸。
兩日後。
浮光氤氲袅袅,灑在屋内相鄰的兩人身上。
“陛下,臣妾還要裝到什麼時候,臣妾不想再悶着了,就連院子裡那棵樹一天見着的東西都比臣妾多,臣妾何時才能夠出去。”
“依陳正守依之見,昭儀的身子可還有什麼大礙?”
紗簾外的人立即應聲,陳正守揣測了番帝王話内的意思,上前半步。
試探道:“回陛下,昭儀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修養多日,現下看,身上的傷大概是……無礙了?”
簾内沒有回音,他話落頓了頓:“依微臣拙見,昭儀娘娘的傷既然已好,不如多出去走走曬曬太陽,也許還可能恢複的更快些。”
“下去吧。”
聽得陛下聲音,他擦擦額頭的汗,便知道自己說對了,忙不疊地稱是離開。
昭韻宜面色紅潤,伏在案邊,陳正守回話時,她腦海閃過那日行宮的場景。
當日信德殿内的确有刺客闖入,四面窗戶突然劈開,刺客目的明确,揚刀就朝他們方向劈,昭韻宜很快反應過來,可身邊的人卻比她還快一步,在刺客揚刀前就把她先一刻護在了懷裡。
所有一切發生在電花火石間,外殿巡邏的護衛聞聲立即趕過來,一隻手覆來眼前,然後,昭韻宜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她靜靜站着,背部靠在帝王胸膛上,視線被那隻手全部遮擋住,聽兵器碰撞的聲音逐漸消失于殿内。
宮中進了刺客,昭美人為救陛下身受重傷,現如今昏迷不醒。
昭韻宜靠在帝王懷中,待殿内重新歸于甯靜,聽見帝王如是吩咐。
可她根本沒有受傷,事實恰恰相反,不是她為陛下擋刀,反而是陛下把她護進了懷裡。
……
慈甯宮中,半個時辰前剛有嫔妃到訪。
望着低頭抹淚的蘇念蓉,蘇太後眉頭緊皺,她遠赴京外的辰廟禮佛多月,直至祭天大典之日才乘馬車歸京,也是方才,她才知道如今蘇念蓉被貶為了麗嫔。
“太後娘娘,您可得為我們娘娘做主啊。”
“娘娘性子純善,您是最知道的,娘娘明明什麼都沒做,無端遭此劫難,若非有人故意陷害設局,哪裡會落到如此地步。”
依麗嫔話講,她宮内的孟美人犯錯,她作為主位娘娘沒能管理好宮中次位娘娘,視為失察,頂多算個治宮不嚴,萬不該落得這般降為嫔位的地步。
蘇太後呆在寺廟内,對近月以來宮中的事幾乎一無所知,蘇念蓉越說,她眉頭皺的越深。
“陛下當時都說了什麼,你細細告訴哀家,不許隐瞞。”
“還能怎麼說,臣妾回去沒多久,天還沒黑那聖旨就下來了,前來太監一個字也不肯透露,從那晚起,臣妾便沒再出去過,陛下離開時是和那人一起走的,定是她吹的耳旁風。”
“不應該啊。”太後喃喃道。
陛下向來明辨是非,怎會如此……
“姑母,蓉兒該怎麼辦啊,您最疼蓉兒了,您可得為蓉兒做主。”蘇念蓉伏在蘇太後身上,淚眼婆娑地擡頭。
蘇太後眸子沉了沉,祭天大典當日,她站在最前頭,也更能看清昭韻宜和淩郁穿的那身雁紋冕服。
雁紋自古便有忠貞不渝的象征,在蘇太後還是後宮嫔妃時,先帝為顯對高貴妃的專寵,還特意下令,不準後宮其餘任何人穿着佩戴有關雁紋的裙衩發鬓。
彼時當今陛下六歲,賢元皇後亦在世,陛下不可能不知。
“那昭美人何時進的宮,是何來曆?”她沉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