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無聲,起初隻是零星幾粒,在晴空萬裡下肆意飄着,悄悄地積在窗邊。學堂内炭火燒的正旺,火苗漸漸彎曲,噼裡啪啦作響。
蘇以甯整個人僵硬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倒不是因為蕭淮之直白的話語,而是因為這個人在說完這些話後蓦然上前抱住了她。
她心目中的高嶺之花,克己複禮的蕭世子,在皇宮内的太學學堂這種要命的地方以一種極暧昧的姿勢抱住了自己。
“我會愛你所愛——你的鋒芒、你所在乎的人和事,即使你想救他我也會幫你救他,你在乎他,而我在乎你。”
蕭懷之在提到景恪時手指忍不住發力,蘇以甯明顯感受這個擁抱用力了許多。
學堂常年點炭,因此蘇以甯隻穿了一件錦緞長裙,隔着并不厚實的布料她甚至能感覺到對方身上滾燙的氣息。
“隻要是你想要的,我雙手奉上。”
他的話語中将位置放的極低,指間輕顫,聲音低啞,帶着明顯的讨好意味,偏手中又做着極強勢的事。
蕭懷之個頭高,身子微微彎着,下巴搭在她的頸窩,像是以她為支撐,身上的力道松松垮垮的壓下來,這感覺并不沉重,恰好在将她抱緊又不至于會讓她不舒服之間。
“松開。”
她兩隻手往外推了推,可惜紋絲不動。
“所有在蘇府附近的人我都會撤掉,我不會再做出冒犯你的舉動,但是我會留一個人在蘇府外,他絕不會打擾你或有任何監視你的企圖,隻是确保你的安全......如果你有需要我的地方,隻需要在門口樹上挂一盞燈,我會來找你。”
“我說,松開。”
蘇以甯面上帶了些羞怒,聲音也高了,他能感覺到蕭懷之頓了一下,随後還是松開了她。
“别着急拒絕我,如果無法給我一個答案,那麼至少給我一個機會。”
蕭淮之慢慢松開她,動作輕柔宛如情人愛撫,眼神中的炙熱讓她心頭發顫。
“殿下慎言。”
蘇以甯幾乎以為自己拒絕的話會說不出口,因為對方是蕭淮之,而且給的是自己前世最想要的,無條件的偏愛。可最後她還是說出來了:“世子殿下若不是為了講學,以甯就先走了,今日這番話請殿下收回,以甯絕不外傳。”
說罷蘇以甯逃也似的轉身,卻又被身後的力量拽住。
蕭淮之望着她,“我不會收回,你也可以外傳,亦或是我自己來——”
想起那日匆匆見過一面的裴含,蕭淮之忽然低笑,“蘇以甯,我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我喜歡你,至少能讓一些不夠格的人掂量好自己的分量。”
蕭淮之說完就松開了手,在他目不轉睛的注視下,蘇以甯冒着細密的雪,連傘都沒拿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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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對着窗前紅梅的桌上還安靜的躺着一碗元宵,可惜她回來的太遲,元宵已經有點冷了。
蘇以甯拿起瓷勺舀起一顆圓滾滾的元宵放入口中,甜味四散,驅散口中泛着的苦味。
蘇以甯坐在桌前,耐心的将這碗有些糊在一起的半冷元宵一一挑開,又吃掉。
時間真的會改變一個人,譬如五六年前的她絕對想不到有朝一日,挑剔如她也會抱着一碗糊在一起的元宵吃的津津有味。
更想不到自己會和蕭淮之扯在一起,還有了如此之深的羁絆。
想起蕭淮之她又是一陣郁悶,半刻前,她在蕭淮之的循循誘導下,幾乎是潰不成軍逃也似的離開那。
“以甯!”
女子清脆的叫喊聲伴随着急促的拍門聲響起,将蘇以甯從那段荒唐的場景中拉回。
門外是錦陽郡主,她滿臉焦急站在門口,進門後又快速掩好門窗。
“東宮,東宮出事了!”
蘇以甯心頭一跳,裝作漫不經心問道:
“出什麼事了?”
“太子殿下的事......據說太子身體狀況很不好,可能就快要......”錦陽看着桌上吃了一半的元宵,“咦,你才回來?”
錦陽嗅了嗅,臉上更凝重了:“以甯,蕭世子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