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她和岑冬樾的初見,夏成熠腦子裡霎時浮現出一副景象,男人在昏暗中呆滞住的清俊臉龐。
她來冰島是為了拍攝漫天粉紫晚霞,等了許久的美景,最後卻成了男人的襯托。
冬至那天,她為了找尋日落最佳觀賞區,午飯後便開着車四處溜達。
最後她選了郊外一處被積雪覆蓋,能看見海平面的土路旁。她與車子相伴,等着極夜的到來。
機位架好,攝像參數調整好,現在是她的發呆時間。
美景就在眼前,她心裡的郁悶沒有減弱半分,心情甚至因為日照時間極短而變得更不好,比第二次收到母親再婚消息時還不好。
看了眼日期,今天正好是母親的婚禮。
可跟她又有什麼關系?
夏成熠丢開煩惱,一頭紮進雪地裡肆意打滾,雖然冷,但心裡似乎升起了一絲絲快樂。
可快樂持續不久,砰一聲乍起,吓得她立馬從雪裡蹦起。
她停在路旁的SUV,被另一輛SUV撞到了後車燈,現在整輛車的車燈都閃爍着,正發出刺耳聲響。
車不車的兩說,司機人沒事吧?
心裡這麼想,夏成熠小跑着繞到駕駛位,猛拍着玻璃。
車裡昏暗一片,她看不清對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隻是對方再不給她一點反應,她大概要考慮暴力砸窗的可行性了。
低頭挑了塊順眼的石頭還沒砸下,她就見車門緩緩打開,下來了一個穿着黑色羽絨服的年輕黑發男人。
有點帥。
好吧,不止有點。
要不是以她5G的沖浪網速判斷,她确實沒見過他,夏成熠還以為面前這人,是哪個丢下經紀人偷跑出來度假的大明星。
不确定對方是否會中文,她試探道:“Are you OK?”
見男人一臉蒼白,扶着車邊點頭,她試探道:“奇變偶不變?”
男人:“符号看象限……”
随後又指了指自己車頭的位置,“抱歉,我剛給租車行打了電話,他們的人現在過來處理,估計得等一個小時。”
維克小鎮不是個熱門旅遊點,夏成熠在這兒呆了一個星期,遇到的國人基本都是自駕路過。
這個臉看上去比冰山還冷的男人,估計也是。
她好心提醒:“來旅遊的?你車還開得動嗎?不到半個小時就天黑了,晚上的路可不好開。”
男人扯了扯嘴角,露出有些僵硬的微笑回應她的善意,“我就住在維克小鎮,隻是這車真開不了了。”
她看了眼已經泛黃的天空,指着自己的車邀請道:“上去坐坐?”
又覺得邀請人不自報家門不好,她補充了句:“夏成熠。”
男人原本揣在衣兜裡的手拿出,見她沒有握手的打算,緊握成拳收在身後,“岑、岑冬樾。”
看岑冬樾拘謹的模樣,她以為自己會被拒絕,緊接着在聽見他的道謝後,看着他往副駕駛位去。
畢竟十二月底的冰島,那可是真冷啊!
下午四點不到,冰島的最後一縷陽光正式下班,晚霞帶着星月趕來接班。
車裡的爵士樂輕緩,夏成熠目光越過副駕駛位的岑冬樾,看着天空褪去粉紫,隻剩望不到盡頭的黑藍一片。
遠眺的目光收回,落在副駕這個男人的臉上。
不似她目的明确,岑冬樾眸光淡然,側臉的優越弧度在黑暗中不可忽視。
她喜歡看明星但不追星,曾經聽過一句誇獎偶像五官好看的話,叫什麼想在哥哥的鼻梁上滑滑梯。
岑冬樾弧度恰到好處的鼻梁,應該也很适合滑滑梯。
高挺鼻梁下是緊抿着的薄唇,泛着淡淡粉紅,看着比同在狹小空間的她更加緊張局促。
從上車開始,她就發現他借着玻璃反射在偷偷打量她。
覺得她不是好人?
那她必定要坐實他的覺得。
惡趣味來得猝不及防,她轉過身支着下巴,目光定定盯着面前薄唇,突然問道:“岑冬樾,你知道上帝為什麼要同時創造亞當和夏娃嗎?”
“為什麼?”
岑冬樾轉頭看向她時,打量意味又變成回先前的淡然,見她目光落在自己唇上,劍眉輕挑。
她嘴角一彎,笑意伴随着靠近舉動更深了些,看他沒有躲,甚至還學着她的動作,手肘支在軟包上回望着她。
踩到她挖的坑了呀,岑先生。
二人之間已經不足一掌的距離,她吐氣如蘭道:“那是因為,三個人才能成立黨支部!”
岑冬樾:“……”
他愣住的表情真的很好笑,通身冷漠全然消失,隻剩呆滞。
遊戲結束,她剛想後退拉開二人的距離,就被岑冬樾拉住手腕,半垂着的眼眸不是在回望她打趣的雙眼,而是底下的雙唇。
她是不是玩太過了?
幾秒之後,望着她雙唇的目光雖說移回她的雙眼,但她總覺得自己似乎進入了一片,比極夜更深邃的夜色裡。
狹小空間裡,二人目光交纏中,一言不發,倏忽間,莫名暧昧越發濃烈。
偏偏這時,車窗傳來一陣有規律的輕敲聲。
岑冬樾立馬松開她,她抿了抿有些發幹的雙唇,隻覺得自己心跳超速,按下車窗一看,是租車行的人。
不早不晚,現在才到。
“姐?姐!”
智域的高呼聲打破了夏成熠的回憶。
擡眼看去,方才讓她提心吊膽的男人,已經走到路邊在打電話,眉頭緊擰,看着很是急切。
她長舒一口氣,“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