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裡,智域看着夏成熠羽絨服一脫,随手就扔在沙發上,還把自己摔進了懶人椅裡,發出一聲享受似的感歎。
他總覺得他這個親表姐,自澳洲回來後,好像更emo了。
他挂起自己的外套,又順手拿起沙發上夏成熠的羽絨服抖了抖,就聽見她喊了一聲。
“智域。”
挂好羽絨服後,他轉身就見原本陷在懶人沙發裡的夏成熠,突然坐直了身子,空洞表情早已經不複存在,看他時凝重得宛如從前。
上一次見,還是夏成熠趁他爸媽出遠門,花了一上午拆了他老智家那張祖傳的榫卯結構原木躺椅,一個下午都拼不回去,找他背鍋的時候。
第二天,他不僅挨了頓男女混合雙打,還被扣了一個月的零花錢。
場景曆曆在目,永生難忘。
他本能雙手護在胸前,警惕道:“姐,你别這麼看我,怪瘆人的……”
看着夏成熠白眼快翻到後腦勺,智域确保她已經恢複正常,才乖乖坐在她旁邊的沙發上,等着她繼續話題。
“車……”
智域頭也不擡地擦着眼鏡,“你車的全保我續了,修車有保險公司,車都是我在用,我續保也是應該的。”
那輛白色SUV,是夏成熠買來方便去施工現場和見客戶的。
明明是件使用率極高的生活用品,隻是他也搞不懂為什麼,半年前夏成熠忽然就很少開車上班,甚至把車丢給他開。
不過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誰沒點秘密,他也就沒問。
夏成熠松了松肩膀,窩回懶人椅上,手機裡又傳出了熟悉的欻欻聲。
德留子殺面包有這麼好看嗎?
他姐已經看半年了,他懷疑再看下去,夏成熠下個旅遊地點就是德國。
“那你今天和女朋友約會的錢,我給你報了?”夏成熠從殺面包視頻裡擡頭看向他,真誠發問。
這下輪到他想翻白眼了。
“姐,我約會自己的錢不花,花表姐的錢算怎麼回事?”智域說,“你前幾天生日和我爸媽打過視頻,我可答應過他們要照顧好你。”
越發覺得夏成熠不對勁,他試探道:“姐,你是不是打算不幹了?”
“這麼明顯嗎?”夏成熠問。
“可你不是才剛考到一級建築師證嗎?”他立馬恍然大悟,“我懂了,有别的設計公司挖你!”
“還真沒有。”夏成熠掏出手機點了點,又遞給智域看,“老周想把我外派到這家曦光科技,我不太想去。”
雖然根本原因和外派沒什麼關系,她要辭職,得有個應付家裡的借口。
智域接過一看,咧嘴大笑,“很可惜隋興沒暴斃,但老天把你弄進我想去的那個項目裡了!”
見她一副疑惑樣,智域沒好氣道:“姐,你是不是連我在哪兒工作都不知道?就是曦光科技。我玩的《裂焰》,也是曦光科技的遊戲!”
智域還特意放大資料标題給她看,“你看,《締造者》,就是我想去沒去成的那個新項目。”
她摩挲着下巴,“所以如果我去了,是不是就要和下午被我追尾的那位當同事了?”
心裡不是很願意,但智域的話戳中了她的現狀。
“姐,你又不願意花舅媽的錢,連她給你打大學生活費那張卡都注銷了。想想你的存款,真要不幹了,也得多攢點資本再躺平吧?”
夏成熠:“……閉嘴,謝謝。”
她不太想和智域繼續這個話題,站起身沒走兩步,又回頭問:“今天情人節,你要陪女朋友不在家吃的吧?”
“在在在,怎麼不在?”看着夏成熠的似笑非笑,他重重歎氣,“她還沒告訴家裡她談戀愛了,每個周末都得回家報到。”
夏成熠撇了撇嘴,拉開冰箱的動作一頓,又回頭瞪大雙眼看向他,“周末才回家?她該不會還沒成年吧?”
“姐……”智域無奈,“她是江城大學的輔導員,平時住校!”
夏成熠表情一改,扯出個标準的露齒微笑,“OK,f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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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人厭的周一,因為對面坐着的人,變得更讨厭了。
耷拉着眼皮坐在周建國的總監辦公室時,夏成熠嘴上哦嗯回應着,看似在專心聽講,實則隻有一半清醒。
“小夏,資料你看看。”
她接過周建國遞來的資料,她随手翻了兩頁,大概能猜出曦光科技找她當建築顧問的原因。
這個名為《締造者》的遊戲,雖說是一個城市基建遊戲,但往細了說,是在一個版圖裡由玩家自行規劃建築外形和用途的遊戲,包括但不限于國家,還兼容各時期不同風格的建築。
她在大學時因為興趣使然,選修的課程極雜。
曾經還在暑假時,跟着古建築修複專業的郭教授,參加過一座唐代寺廟的測繪,還學了如何制定修複計劃和一些仿建的知識。
估計是曦光科技找到郭教授,已經退休的郭教授力有不逮才推薦了她。
她看了眼籌備資料的時間,是十二月中旬。
那時她已經在冰島,與曦光科技初步的資料互通工作,還是由跟了她兩年的小徒弟董宜珊在做。
“師父,曦光科技那邊有說我能帶人過去嗎?”
夏成熠合上資料,擡頭看向被滾燙茶水燙得龇牙咧嘴的周建國,努力壓制着自己忍不住上揚的嘴角。
“不生氣了?打算接受外派了?”周建國放下保溫杯,眉毛一挑。
她假模假樣笑答:“師父對我用心良苦,我都懂,再氣也氣不到您頭上!”
周建國:“你是打算帶小董去開開眼?”
“我自然是想。”她半真半假說,“可不也得顧着公司的正經工作嗎?”
想了兩天,她認同智域的說法,換個工作也好,躺平一陣子也好,她也得有資本才能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