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邊的初次會議,無非是碰一下《締造者》整個遊戲的核心思路。
會議大部分時間由隋興主講,以夏成熠為代表的顧問方,更多時候是在明确,曦光科技需要他們提供怎樣的專業意見。
因為那天的追尾事件,導緻岑冬樾差點錯過和投資方的B輪會議,加上岑冬樾對工作嚴謹到嚴苛的态度,隋興以為他會為難這位“小精靈”建築師。
但岑冬樾沒有。
不過岑冬樾也不是這樣的人。
自岑冬樾進會議室,他就感覺到身旁人氣場很不對勁。而岑冬樾隻是一直冷臉,問出的每個問題都直擊關鍵,沒有一句廢話。
至于面前這位,不遺餘力為岑冬樾解答技術問題的“小精靈”建築師,确實是他狗眼看人低。
起初以為SZ看輕他們,随意派了個花瓶來刷臉。
結果夏成熠的漂亮是實打實,專業也是實打實,每個問題都應對自如,還怕他們這群門外漢聽不懂,盡量不用太專業的詞彙來解答。
就是吧,這位夏工在他家老大進來的那刻,唇邊溫婉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仿佛岑冬樾是什麼在逃通緝犯。
偷看了眼岑冬樾那張冰山臉。
他悟了。
即便是小精靈也逃離不了大自然定律,岑冬樾這張臉可真是個禍害。
“好的,我暫時沒有問題。”岑冬樾認真道,“還請夏工會議結束後,盡快出具一份有關《締造者》的技術指導概要。”
“周五下班前可以嗎?”夏成熠在鍵盤上敲了幾下,又問,“出于項目保密需要我們在這邊辦公,我們需要三天時間處理好手頭的其他工作。”
“夏工,”岑冬樾站起朝夏成熠伸出右手,“下周一見。”
夏成熠合上電腦站起,面帶專業微笑回握岑冬樾的手,“岑總,下周一見。”
這個場面無論怎麼看,任誰看,都很正常,一切都極其符合一場專業洽談會議完美結束。
除了一個地方,真的很不對勁。
岑冬樾居然主動和對方握手。
那是連資方的手也不願意握的岑冬樾。
可岑冬樾現在握住“小精靈”的手,還握得極緊,緊到手背青筋凸起。
夏成熠的專業笑容一滞,抽回手後留下一句“我還有事就先告辭”,逃離會議室的腳步飛快,仿佛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
隋興将一切都看在眼裡,所以夏成熠和他家老大認識?
也不對啊,岑冬樾十年沒回國,現在回來也才一個月,每天家裡公司兩點一線,哪有認識新朋友的機會?
一定是他的錯覺。
一定是。
跟夏成熠一起來的董宜珊喃喃道:“師父今天這是怎麼了?”
隋興收回好奇目光,卻見岑冬樾還盯着會議室門邊,眼神在一片空白中變得悠長。
岑冬樾嘴角微勾,“夏工這麼着急,是有人來接?”
董宜珊笑答:“我師父有個談了五年的弟弟男友,聽說就在這附近上班,估計是去找男朋友吃午飯了吧?”
“男、朋、友?”
岑冬樾語氣玩味,聽得隋興在暖氣下冷汗叢生。
動物的本能總是強悍,不光是隋興覺得情況不對,其他人也一樣。董宜珊離開不過三分鐘,其他人也跟着腳底抹油溜個幹淨。
隋興看岑冬樾摩挲手指沉思着,不敢打擾,悄然站起準備離開。
走到門邊時,他聽岑冬樾說話語調怪味,不像疑惑,分明是恥笑。
“弟弟男友,呵……”
**
曦光科技所在的寫字樓在江城的CBD,旁邊就有一個大型商場,夏成熠約了智域在那兒吃午飯。
幸好是工作日的中午,沒什麼人,她也不會撞上什麼熟人。
況且她最不想撞見的人,已經撞見了。
剛點完餐,智域才到。
要不是有服務員在,她真想薅着智域的衣領問,為什麼不提前告訴她岑冬樾也在曦光科技。
早知道有他,這項目她就推了。
她是去賺錢的,不是去驗證地球是圓的。
許是瞧見她臉上烏雲密布,智域坐得如小學生般端正,“剛才開會不順利?被岑總刁難了?”
見她不吭聲瞪了自己一眼,智域佯裝生氣怒罵:“我就知道那個新來的岑總履曆再牛又怎樣?長得再好看又怎樣?人不行就是不行!”
她重重歎了口氣,“會議挺順利的,人岑總也沒怎樣,開會時提的問題很專業,事前估計做了不少功課。”
“那你愁什麼?”智域拿起茶壺給她續杯,“來這邊上班更好,我還能和你一起出門,省了打車的錢。”
“說是這麼說,但……”
夏成熠拿起冒着輕煙的熱茶吹了吹,小抿了一口,放下茶杯時,眼睛不自覺盯着自己剛被岑冬樾握過的右手。
虎口被岑冬樾拇指摩挲過的位置,又泛起一陣酥麻。
要不是她學了五分周建國的圓滑,要不是岑冬樾公私分明什麼都沒提,她很可能開會時慌得說不出一個字。
可岑冬樾今天沒提,不代表以後不會提。
尤其是她馬上要和他一個地方上班,怎麼躲都不可能碰不着。
她可以在冰島時一個樣,在江城又是另一個樣,畢竟能同時看見她兩個模樣的人,無限接近于0。
無限接近不是等于。
所以岑冬樾是那個意外。
她又以為她都跑了,他能明白她行為背後的意思。
一個人的旅途中,因寂寞而生的一時興起,該在旅途結束時忘個幹淨,然後回歸原本的生活節奏。
但今天看他在電梯時的眼神,會議結束後與她握手的力度。
她就知道他沒打算忘。
這個男人上一次以同樣的力度握住她的腰,把她抵在牆邊,咽下她的每一寸炙熱呼吸,又回贈她以更熾熱深沉的交纏。
這麼冷冰冰的一個人,怎麼會有這麼一雙如此滾燙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