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站在天台的那刻,從他體會過失重感的那刻,他就已經沒有家了。
叫他記得去參加爺爺的壽宴,不過是想他在爺爺面前刷臉。
岑家的大部分資産還在老爺子手裡,而老爺子一向對孫子輩毫不吝啬,尤其疼他疼得緊,因為他是爺爺的第一個孫輩。
想起小時候爺爺陪他玩騎大馬的場景,這岑家老宅他還真得回去一趟。
畢竟,隻有爺爺是真的對他好。
褲腿被撥弄着,岑冬樾低頭一看,是夏懷民正順着他的睡褲網上爬,真是個精力旺盛的小朋友,和它那個不負責任的海後媽一樣。
小貓咪爬到腰間時,被他一把撈起放在了台面上後,迫不及待邁着四條小短腿,就往砧闆上的碎肉面前湊。
在它要長嘴咬住前,他立馬拎起它的後脖頸把它放回地上。
“懷民,這是生的,得蒸熟。”
“喵!”
看着小貓咪張牙舞爪的模樣,就好像看到了夏成熠昨晚離開前的樣子。
他蹲身而下,用一根手指逗弄着試圖咬他的小貓咪,“在我面前就這麼兇,在你媽面前就裝得那麼乖,真該讓你媽住進來,看看你的真面目!”
起身繼續,手上切肉動作不停,他腦子裡滿是夏成熠昨晚俯身吻他的模樣。
倏忽間,心跳快了起來。
住進來。
也就隻能存在于他想象中。
“嘶……”
指尖刺痛帶起他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響,低頭一看,指尖傷口正滲着絲絲血漬,順着指紋凹凸緩緩綻開。
真不該這時候想起她,切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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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例會如常,臨近五點準備結束時,岑冬樾突然提起之前策劃部人手不夠,經常加班到深夜的事。
“我和左總協調好,從《裂焰》那邊調了個人過來加入策劃組,叫智域。”
一聽見是智域,其他曦光科技老員工一副心領神會,将和老同事共事的熟稔表情。
夏成熠差點沒忍住當場倒吸一口涼氣,生怕岑冬樾發現,她立馬強撐住嘴角微笑,若無其事點開和智域的對話框。
夏成熠:【你調來《締造者》,怎麼沒告訴我?!】
智域:【我說我半個小時前才收到調組通知,你信嗎……】
夏成熠擡眼看了看故作正經說話的岑冬樾,用力敲下兩個字:【我信!】
她百分百确定,這家夥就是故意的。
五點一到,岑冬樾宣布散會,其他人前後腳離開會議室,隻剩她和岑冬樾還坐在原處一動不動。
她在猛敲着鍵盤,看似工作中,其實文檔裡全是罵岑冬樾的話。
至于岑冬樾,目光一直在平闆電腦上,仿佛會議室裡隻有他一個人在。
電腦啪一聲合上,夏成熠像是看不見岑冬樾還在一樣,目不斜視從會議室角落往門口走,腳步最後停在了門邊。
她微微側頭看向坐着的男人,“岑總,聊聊?”
岑冬樾看向她,眸光冷得如同在看一個陌生人,“去我辦公室。”
以往二人為了避嫌,岑冬樾找她,或者她找岑冬樾,要不是在茶水間,要不是在她工位上,從不會找沒人的地方。
這還是她第一次踏足岑冬樾的辦公室,和他本人家裡很相似,一絲不苟。
書整整齊齊按首字母排序放在書架上,桌上是兩個幾乎占滿桌子空間的顯示屏,剩了一半的冰美式和水杯就在右手邊不遠處。
岑冬樾随手把平闆和手機放下,就聽見身後傳來關門動靜。
回頭一看,原先恨不得離他兩米遠的人,就在面前,雙手抱臂,半眯眼緊盯着他。
“你故意的吧?”
“你指哪件事?”
他不正面回答夏成熠的發問,反而把問題又抛回給她。
他還真好奇。
要是一點不介意男朋友劈腿,她現在這副看上去想咬他一口的表現,到底是為了什麼。
因為他同意左磊的提議,把他的弟弟男友調到《締造者》?
“當然是……”夏成熠邊說着,邊一步一步靠近。
看着岑冬樾被她逼得不停後退,最後退到了辦公桌旁,倚坐在桌邊,再無半點退路。
她站在他膝前,放慢語速說:“每、一、件。”
岑冬樾因為她的舉動,耳根噌一下就紅了大半。
夏成熠紅唇勾起,帶着幾分得意。
還以為他真的無動于衷,原來也沒有看上去那麼鎮定。
“如果是說前幾天那件事,”他别過臉躲開她審視的眼神,目光落在她脖間又立馬移開,“我那天喝多了有點控制不住,抱歉。”
“好,這個道歉我接受了。”
她依舊沒有撤開,前傾身體,離他後仰的身體更近了些,一隻手搭在岑冬樾扶着桌邊的手上。
“現在,我們來說說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