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島時的夏成熠。
他不是個嗜酒的人,國外職場也沒有國内的酒桌文化,而且他還不是個喜歡參加聚會的人,喝酒的機會少之又少。
唯有在冰島時,陪着夏成熠喝過一些,但不多。
所以他一直搞不懂這東西有什麼好喝的。
回國之後,或者說是重遇夏成熠之後,他才發覺酒精真是個好東西,讓他說以前不敢說的話,讓他從前引以為豪的克制和理智潰于一朝。
半杯威士忌下肚,他發現了一個真相。
讓他理智潰于一朝的不是酒精,是夏成熠。
眼睛盯着手機聊天框上的“昨天晚上9:21”,那是他和夏成熠最後一次發消息的時間。
自收養小貓咪後,他每天睡前多了一個習慣,就是給夏成熠發一張夏懷民小朋友的照片,然後在五分鐘内,收到來自夏成熠敷衍似的晚安表情。
其餘隻剩下工作交流,再沒别的内容。
所以更準确來說,他這個每天發照片的習慣,更接近于一種自作多情。因為除了發小貓咪和工作,夏成熠大概沒那麼想回他的信息。
可夏成熠不分手,他能怎麼辦?
像他那對父母,做一個沒有底線的人?
但他真的好想見她,好想聽她的聲音,好想和她聊天。
哪怕隻有兩句。
身體本能比被酒精麻醉了的腦子快,一張小貓咪打哈欠的照片,下一秒出現在了二人的對話框中。
對面也回複得很快,是一個OK的表情,氣得他又半杯威士忌下肚,再給她發了一張小貓咪吃飯的照片。
這次對面回複的内容更快,還與之前的不一樣。
夏成熠發來了一個“?”。
這是量變産生質變?
漿糊似的腦子還沒想明白,手指就已經按捺不住,一連給對面人發了好幾張夏懷民小朋友美照。
這次的回複比之前多了點真心。
夏成熠:【周末加餐?】
他對着手機屏幕笑笑,又猛喝了一口酒,這次是因為開心。
下一秒,對話欄出現了一行字
——要來看看夏懷民嗎?
手指停在發送鍵上方不敢按下。
他應該和她保持距離的,在她還有男朋友的情況下。
可能是在酒精作用下,那隻原本已經把他推往守住立場的手,現在正在把他推向一處他不敢想象的深淵。
不行,不可以。
對話框裡那行字被他删個幹淨。
生怕自己再作出什麼會讓自己後悔的選擇,他開始一杯杯給自己灌酒。
隻要徹底喝醉,那他腦子裡的糾結,就隻會一直在腦子裡,現實世界将無事發生。
“先生,你還好嗎?”
他迷迷糊糊趴在吧台上時,一隻手不時推着他的肩膀,可他已經醉到連控制住右手比OK都做不到。
那人借他的食指解鎖手機鎖屏,幾秒後,夏成熠的聲音出現在他耳邊。
“喂?岑總有事?”
“您好,請問是夏小姐嗎?我這裡是AM酒吧,這台手機的主人喝多了,他手機一解鎖就是和您的聊天界面,您方便來帶走他嗎?”
對面同時還傳來一陣極弱的男聲,“誰啊?”
是夏成熠那個弟弟男朋友。
“沒誰。”
他剛想爬起來說不用,冷漠的女聲回應比他更快。
“哦,你别管了,讓他自生自滅吧。”
下一秒,電話無情挂斷。
那瞬間,他隻覺得心髒像是被一把冰刀捅穿,又冷又痛。
劇痛從心髒緩緩擴散,沿着血管神經蔓延至每寸皮膚,通得他無力抵抗,隻能趴在原處動彈不得。
憤怒、失望、恐懼……所有不适全都化作呼吸間的疼痛,最後歸于麻木。
唯一慶幸,那條邀請她的信息他沒發出。
不然他和小醜有什麼區别?
雖然現在已經是了。
倏忽升起的疲憊感宛如效果最好的止疼藥,蓋過通身疼痛,也麻木了他的所有感覺。
他隻覺得眼皮越來越重,眼前越來越黑。
沒事的,都會過去的,再難過去的也過去了,睡一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