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把喝多了的岑冬樾送回家,又和離開岑冬樾家時撞上的夏成熠說了幾句後,左磊就一直忙得焦頭爛額。
全國到處跑,近一個月沒在江城。
不是因為《締造者》項目,項目交給岑冬樾他很放心。
而是因為臨近畢業季,曦光科技人手嚴重不足,他這個老闆也得親身出動,全國上下高校跑企業招聘宣講會。
其實放岑冬樾這張臉出來,招聘效果肯定比他本人好。
奈何他清楚岑冬樾就是個懶得說話,還日常習慣冷臉的性子,讓他招人,和往外趕人沒什麼區别。
畢竟這家夥,能平等地無視每個向他要聯系方式的人,無論男女。
這次回來,他發現岑冬樾的冷漠更勝從前。
那張面癱臉上,還隐約透露着“失戀”二字。
因為當左磊坐在岑冬樾對面,即便二人之間已經隔着兩個碩大的電腦顯示器,他還是能感覺到岑冬樾的陰沉氣壓,仿佛挂了十号風球。
一說話,立馬暴露了岑冬樾的不耐煩。
“你這麼閑,怎麼不去把公司裡那百八十盆盆栽都澆一遍?”
左磊攤開雙手聳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長這麼大,養活過什麼?”
敲擊鍵盤的噼裡啪啦聲停住,一雙眼睑耷拉着的眼睛出現在兩台顯示器之間,薄唇吐露着無情話語。
“你離我遠點,離曦光科技也遠點。”
“我可是老闆!”
他看了眼窗外已經黑透了的天空,站起走到岑冬樾身側,手搭在岑冬樾肩膀上,“下班下班,陪你老闆我去喝一杯!”
以為岑冬樾會拒絕,結果這個失戀還失智了的男人,真任由他把自己帶到了酒吧。
他一句話沒說,就看着岑冬樾坐在吧台邊上,猛灌了自己一杯。
空了的古典杯砸在桌上那瞬間,岑冬樾臉上酡紅一片,無神的雙眼裡隻有怅然。
不用問就知道,肯定是因為夏成熠。
在他面前,岑冬樾一口咬定自己和夏成熠“沒怎麼樣”。
但他又不瞎,那天和資方的應酬酒局上,不光是他,在座每個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岑冬樾和夏成熠之間有點什麼。
就連資方事後也問他,這兩位大佬是不是辦公室情侶。
岑父那邊還讓他大哥來旁敲側擊,為的依舊是問二人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
他之前還一緻對外回答,“不了解不清楚不知道”。
再看岑冬樾今天這個鬼樣。
他大概有點了解,也有點清楚,他的知道,馬上也要得到證實。
他們的這個“有點什麼”,似乎真要變成“沒怎麼樣”了。
杯裡冰球融了大半,左磊不遮不掩直接問:“分開了?”
一提到“分開”,那隻把手鍊放在中控台的手,那隻他牽過的手,那隻環住他腰的手,從岑冬樾腦海裡如照片般閃過。
“分開?”他自嘲道,“我們算一起過嗎?”
“你能這麼想,為師甚感欣慰!”
左磊輕碰了一下他面前的古典杯,“既然不算一起過,那就找一個能在一起的人。天涯何處無芳草,何事秋風悲畫扇?”
“要你管?我就愛撞牆!”
夏成熠已經這樣傷他了,他還是沒辦法放手。
他就是這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
左磊也看穿了他這點,吐槽道:“我看你是打算把夏成熠這堵南牆撞倒之後,把磚搬回自己家裡吧?”
沒等岑冬樾開口回怼,左磊丢在桌上的電話響個不停,看左磊原本想挂斷,但看了眼名字後,接起的同時快步往酒吧外走。
看着門外的左磊,隔着電話還一臉得體笑容,他就知道必定是資方打來。
而且能在這個非正式辦公時間打來,多半是好消息。
在應付資方上,夏成熠和左磊還真是得天獨厚,有着能讓人信服的一套方法論。
那天在會議室談判桌上的她,還真是熠熠生輝般吸引人。
這樣的人,怎麼能說出高攀不起他的話?
他怎麼又想起她了?
這酒,不僅一點都不好喝,還一點用都沒有。
恍惚間,面前走來一人。
這時候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喝多了,來者看不清樣子,他隻看到了一片模糊卻熱烈的紅色,以及一陣撲鼻而來的脂粉氣。
應該是個女人?
來者倚在吧台邊上,說話的語調有些尖銳,“先生,自己一個喝悶酒呀?”
岑冬樾眼眸低垂着,手指攪動着古典杯裡的冰球,帶起一陣冰球碰撞杯壁的叮鈴聲,恍如面前無人的冷淡模樣。
紅裙女人沒被他的無趣吓跑,反倒是锲而不舍開口:“先生真冷漠,連句話都不願意說,女朋友家教這麼嚴嗎?”
“不是女朋友。”他指着門外還在打電話的左磊,“他,和我一起。”
本意是想說他不是一個人來的。
但紅裙女似乎誤會了什麼,倒吸一口涼氣後連忙走開。
誤會就誤會吧,他不屑解釋。
隻要誤會的人不是她就行。
怎麼又想起她了?
歎息聲終究還是沒克制住,被打完電話回來的左磊聽到。
“怎麼了?别告訴我還是因為她?”左磊問。
“不是,這次是因為我自己。”岑冬樾說,“你說我是不是就不該回來?”
“該不該你都回來了!”左磊沒好氣道,“告訴你個好消息,資方那邊的批複下來了,約我後天去簽合同。”
“恭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