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五步,
四步,
三步!
一個回身,她把手裡的包往對方頭上扔。
再回頭時,原以為的光亮處,不過是施工路段圍蔽上的警示燈,她前邊早就沒有任何路可以逃走。
不知對方是何來意,她本能蹲下抱頭,閉眼大喊:“好漢饒命!”
微風吹拂,在奔跑中落下的碎發,此刻正緊貼在夏成熠汗濕了的臉上,癢癢的。
可她一點撥開的心思都沒有,緊閉着眼,全神貫注聽着周圍的動靜。
除了被風撥弄的樹葉嘩啦聲,就是遠處汽車發動機的聲音。
那個一直跟着她的人呢?
難道又是錯覺?
懸着的心剛要放下,就聽見頭頂傳來一陣熟悉嗓音,戲谑道:“夏工,遇到壞人得報警,喊‘好漢饒命’是沒用的。”
猛然睜眼,夏成熠呆呆擡頭。
昏黃燈光照在岑冬樾的發絲上,宛如一頂為他加冕的耀眼光環,逆光下的岑冬樾其實看不清模樣表情,卻看得她不禁愣神。
眼熟。
很眼熟。
見她擡頭,岑冬樾直起身子,臉色依舊看上去很冷,但不是那種對待陌生人的冷,這是他放松時的狀态。
“你不是早就下班了嗎?”
明明可以罵他,也可以不理他,夏成熠也搞不清自己的腦回路,不知道為什麼要問個這麼愚蠢的問題。
“應酬,然後丢下左磊溜了。”面前人一臉坦然朝她伸手,“你還要繼續蹲着嗎?”
她擡起手,一肚子的驚魂未定全化作力氣,用力拍開眼前的大掌,沒好氣道:“岑總,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會吓死人的!”
雙手撐在發軟的膝蓋上,勉強站起,她有點後悔拍開面前的大掌。
岑冬樾雙手虛虛護在差點沒站穩的她,反被白了一眼。
見她沒有領情的打算,岑冬樾把她剛才丢出砸人的包遞上,無辜解釋:“我也沒想到你膽子這麼小,這就被吓到了。”
夏成熠:“……”
她一把抄過岑冬樾手上的包,也不背着,就這樣拿在手裡,一瘸一拐往燈火通明的大路走去。
二人一前一後,在昏暗裡走着。
因為知道身後的人是岑冬樾,夏成熠此刻無比心安,心安到肚子咕噜作響。
一番劇烈運動後,她更餓了。
路過卷簾門緊閉的三鮮豆皮攤子時,越來越餓。
她停住腳步,深深歎了一口氣,聽得身後人撲哧一笑,“果然是來覓食的。”
“不然呢?”她頭也不回,不耐煩道,“來這兒和你玩躲貓貓嗎?”
邁着動力不足的雙腿繼續往前,她越想越不對,猛然回頭,定定盯着岑冬樾問:“你車呢?”
“公司樓下。”
“那你跟過來幹嘛?應酬沒吃飽?”
看着岑冬樾搖頭,她就知道他不安好心,盯着他的眼神越發緊,總怕他又想卷土重來。
岑冬樾像是讀懂了她的想法,雙手舉起解釋道:“我就是好心想提醒你,那段修路了,那片的攤子都得八月底才開。”
比起岑冬樾會卷土重來,這個消息才真正讓她覺得人生毫無希望。
人生啊,怎麼連口吃的都沒了?
見她沮喪且餓,岑冬樾主動邀請道:“要不我請你吃别的夜宵,算是為剛才吓到你道歉?”
夏成熠冷酷拒絕:“不要看見你,我胃口不好。”
岑冬樾呵呵了兩聲,像是被她氣笑了,冷面貴公子立馬破功,語氣不善道:“巴裡蝦莊,我請,去還是不去?”
看她還在遲疑,岑冬樾簡直魔鬼發言。
“我剛好想和你聊聊《締造者》建築内部細化的事,地方你選一個,巴裡蝦莊,還是回去加班?”
夏成熠:“……”
現在與她擡杠的岑冬樾,與從前纏着她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要不是因為崔總包被總部問責,還有那晚酒局的事,她特意問了他師父周建國有關岑家的事,她以為岑冬樾其實還有個雙胞胎兄弟。
現在的他,比從前的他更讓人安心。
況且有美食,誰要回去加班啊!
其他地方她還得考慮。
但是巴裡蝦莊的味道好是真好,位置也是真難等。
有一次她和喬知之心血來潮,非得吃上這一口,二人足足在夏日熱浪裡等了近兩個小時,才等到了進門的機會。
嘴角一勾,她隻說了四個字,“巴裡蝦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