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昨晚的事,她打算請假,結果何南西沒同意。
早上出門她磨磨蹭蹭半天,怎麼也想不出翹班的好由頭,下樓的時候,正巧與對門的小夥子照面,兩人簡單寒暄了幾句,客套的很。
徐離想起上次的便當盒子還沒還給他,便詢問他今晚幾點在家,結果不巧,他晚上要陪領導應酬,時間不定,隻好挪到明天晚上。
閃躲着鑽進格子間後,她幾乎沒挪過位置,眼神偷偷瞥着那扇紅木大門,心裡怦怦亂跳,生怕下一秒那門裡就冒出來一張臉,然後陰森可怖的盯着她。
昨晚她太慌亂了,時策被她卯足力氣掀倒在地後便沒有再去管他,那“咚”一聲撞擊地面的悶聲這會兒還在耳邊回蕩呢,實在吓人。
憂心忡忡待了一個上午,水也不敢喝,路也不敢走,就死死盯着那扇門,直至飯點兒她才确認,時策根本不在總裁辦。
于是下午跟何南西去招采部核對數據材料的時候,她明顯放松了許多,不像早上那般整個人都繃着。
“月底海森會有場記者會,會場布置策劃案你待會兒去企劃部問一下進度,另外,去财務部領一批費用報銷審批單,月底要用的。”
“好。”
何南西走在前頭與她交代事項,她原本端着筆記本認真聆記,結果擡眉一瞬,像開了天眼般,遠遠就瞄見30米開外的走廊那頭,一抹熟悉身影攜一群高層稀稀疏疏的朝着她所伫立的方向走過來。
娘哎,似見了鬼一般,不等何南西有所反應,她立刻僵直身子,頓腳,轉身,起步,一氣呵成的鑽到另一條走廊小道,與他岔開路線。
即便她如此機警,可那賊氣兮兮的肢體動作還是被某人盡收眼底。
他不動聲色的與何南西迎面彙合,何南西下意識打量身側,原本跟在身後的徐離不知何時原地蒸發,搞的她一臉懵逼。
“你在哪兒?”
何南西甩了條短信過來。
徐離閉眼想了想,忽然視死如歸般端起手機敲了一行字。
“突然拉肚子,在廁所。”
然後緊張兮兮的端着手機等回複,不到兩秒的功夫,來信兒了。
“剛才交代你的事兒别忘了,另外,來我辦公室拿點止瀉藥。”
“好。”
牆角磨蹭半個多鐘頭後,徐離這才一路左看右探的回到格子間。
結果剛落腳,何南西就找了過來,徐離埋着腦袋不敢看她,結果她甩了句“時總去分公司了。”轉頭就走了。
有些莫名其妙,但着實令她松了口氣,也就是這口氣,她硬是熬到了下班。
莊甯的車停在海森的地下停車場,他給徐離撥了電話,希望她出來見個面。
他準備回華禹了,帶着谷欣語一起。
徐離最終還是去了,躲了他一周有餘,臨走總歸見一面好,之後再見怕是沒什麼合适機會,不如好好道個别。
莊甯倚在車邊瞧着她緩緩朝自己走過來,臉上帶着久違的笑意,令他有些意外。
“怎麼在這兒等我?”她語氣平淡,沒什麼起伏。
“這裡安靜。”
徐離抿着嘴,依然揚着淺淺笑意,玩笑似的口吻道:“感覺跟做賊一樣。”
“小離。”他忽然鄭重的喚了聲她的名字。
徐離不吱聲,面上笑意漸漸消散。
“過去的事,不如算了吧。”
他的聲音幽幽然然的從嘴裡冒了出來,徐離似乎沒見他張嘴,那聲音就闖進了耳朵。
奇怪,心裡攪着疼,空氣裡好像都是刀子,她一呼吸連帶着全身細胞都疼。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跟他道别的,好像沒說兩句話就散了,她好像發了脾氣,他好像并沒有解釋,應該是不歡而散吧。
心裡頭忽然敞亮,又突然黑暗,她行屍走肉般的在馬路牙子上打轉,何南西一通緊急電話,她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一場采購大案的酒席應酬,本該實習生跟着去,結果半路車子抛了錨,人一直堵在五環外,隻好找她江湖救急。
其實就相當于蹭頓飯。
她雖然沒有胃口,但很希望有人能跟她講話,一直講,講到她腦袋裝不下别的東西。
原以為隻要說些場面話,你來我往拍馬屁便好,結果在場的幾位大佬都是酒鬼,非逼着她接酒,她尋何南西求救,可酒桌上都是爺們兒何南西也架不住,差點就被人抓着手腕強行灌酒,關鍵時刻她卯足了力氣摔了杯子,這才在全桌人的驚詫與訝異中甩手逃離。
狼狽闖出酒店大門時,她意外撞上了一個人。
“是你!”
兩人幾乎同時喊出口。
“老闆,10串豬腰,20串羊肉,再加五斤小龍蝦,茄子韭菜都來點兒,您看着辦就行。”
對門小夥子駕輕就熟的招呼徐離落座,這家燒烤鋪的老闆似乎跟他很熟,一聲清脆的吆喝聲,三牲五蔬擺上烤架,不一會便噴香四溢,令人垂涎。
“你這樣跑出來,老闆不會生氣麼?”徐離有些難為情。
“不會,本來我也不喜歡應酬,我們老闆人挺好的。”他爽朗笑道。
“嗯。”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姐,這兒的烤肉真的無敵好吃,我經常過來,你一定要多吃點。”
“叫我徐離吧,姐...聽着我都老了。”
他微愣,忽然紅了臉,腼腆的撓撓頭,嘿嘿的傻笑。
“對了,還不知道你叫啥呢?是今年剛畢業的吧?”徐離覺着他青澀的模樣挺可愛,不免話多了起來。
“鄭奕,神采奕奕的奕,我也不算今年畢業,實習蠻久了,隻是剛剛搬到清海市。”
徐離認真聽着,微微一笑,“原來這樣,名字很好聽,那這頓就我請吧,算是答謝上次的餃子,當然也是歡迎你來到清海。”
“那可不行,要是連頓燒烤錢都沒有,那我還出來混啥子!”
他說的一本正經又信誓旦旦,徐離被他咋呼的表情逗笑,郁結的心情一時竟有些釋放。
烤串很快端了上來,鄭奕要了兩瓶啤酒,正要給她倒,卻被她攔住。
“抱歉,我不喝酒。”
鄭奕手下一顫,面上忽然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暗沉,轉瞬即逝,擡起眉眼時仍是那番大咧模樣。
“吃烤串不來瓶啤酒,美味少一半呢,真的不來一杯?”
她笃定的搖搖頭,沒有一絲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