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離正襟危坐的杵在餐台旁,眼前是一盤剛出鍋還冒着熱騰氣的奶油意面。
他親自下的廚。
一直都以為他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哥,突然帶上煙火氣确實令人詫異。
“其實我也沒有太餓。”緘默半天後,她随口應付道。
“涼了味道會差很多。”他将餐盤輕輕推到她面前,擡眸望着她,眼波無漾,神色淡然。
兩人沉默相視,她停頓片秒後,垂眸拾掇起一旁的叉子。
面條口感軟糯,鹹甜适中,許是加了奶油的緣故,嚼了兩口便覺得有些膩。
見她忽然動作停頓,額間微微皺起,他不解蹙眉:“不好吃?”
她未言語,卻将手中的叉子輕輕放下了,憋了兩三秒後,眉頭逐漸絞成一團。
一陣強烈的惡心感,急速從身體裡往外滲,她有些忍不住,突然很想吐。
“有這麼難吃麼?”
那頭冷冷淡淡冒出一句,她無心思擡頭打量,眯着眼睛努力的咽着口水,企圖把反胃的感覺從嗓子眼兒壓下去。
“不想吃就回去睡。”
她聞言擡起頭,面容略顯扭曲的盯着他不吱聲。
“别瞪我。”他道。
胃裡翻江倒海,哪還有心思跟他耍嘴皮子,徐離皺着眉頭朝他擺擺手,未有隻言片語,順着他的話茬擡腳就走。
挨到後半夜,惡心感并未有絲毫的緩解,隻能團着身子縮在被窩裡使勁兒的憋,整個人異常清醒,毫無睡意。
早餐時,林緻沒見到徐離,連時策都不見人影。
“徐小姐一早就走了,說是有事。”江嫂邊擺上餐具便解釋道。
“那Aaron呢?”
“老江早早就送他出門了,可能也是有事。”
“他們...一起走的?”林緻臉色微變。
“那倒沒有,先生剛剛出的門,就你下樓前幾分鐘的樣子。”
“哦。”她落了顆方塊糖,拾起湯匙拌了拌,将咖啡杯湊到鼻尖微嗅,表情如常。
餓了一宿,徐離早早出門盤進早餐店,一口氣塞了半籠蟹黃湯包,兩根油條下肚後還意猶未盡,又要了碗胡辣湯,湯汁酸的恰到好處,滿足得她直吧唧嘴。
8點半她準時打卡,可惜格子間椅子還沒捂熱乎,胸口忽然不舒坦,總覺得有東西由下往上直直的往喉嚨裡沖,沒一會兒她就惡心的厲害。
早上吃的幾乎全都吐了,她支着手掌撐在廁所隔間的木闆上,劇烈嘔吐導緻的身體反應令她腿腳酸軟的厲害,差點站不住。
回格子間的路上碰巧撞見何南西,見她臉色煞白,便将她拉進茶水間倒了杯白開水。
“怎麼回事,哪裡不舒服麼?”何南西關切道。
“可能吃壞肚子了。”徐離抿了口熱水,覺得胸口的憋悶緩和不少。
“那明天飛美國撐得住麼?”
“飛哪兒?”徐離驚得眉頭揪起。
“加州有個合作商出了點問題,時總一早就飛過去了,我記得你的商務簽還沒過期,機票已經幫你訂好了。”
“可是,你知道我英文很糟糕!”
“這個你不用擔心,會有翻譯跟着,再說有時總兜着,你隻管做好後勤,聽從安排就行了。”
“就我一個人麼?”
“怎麼,你還想找個伴兒啊?”
“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小葉能力就挺好,又是常春藤學校畢業的,理論上講,她去不是更合适麼?”
何南西聽她謙辭推托,面上莞爾一笑,“她什麼心思我還不知道麼,也就你心态好,行了不跟你閑扯了,我手上還有事兒,待會兒回去收拾收拾,明早飛吧。”
何南西不給她反駁的機會,迅速起身離開,說實話,她不太喜歡跟徐離對視,那眼底仿佛有漩渦,盯着時好像連謊都撒不了。
茶水間獨自發了會兒呆,徐離起身回到格子間。中午吃飯她怕跟早上一樣都吐掉,就隻敢喝了點湯,不過結果還是一樣,中途跑去衛生間吐到昏天黑地,隻能回到工位猛灌白開水。
下午整個人都焉了,趴在桌上昏昏欲睡,一點也集中不了精神,異常的困倦。
“呵,某些人上班時間都敢睡覺了呢?”
不合時宜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飄過來,徐離微微張開眼,心底無奈的歎了口氣,緩緩直起身子。
“你有事?”她問。
“檔案室缺人手,煩請你去整理一下最近的項目合同。”葉歡晴站在一旁,咬詞刻意加重了“請”字,語調陰陽怪氣。
“好。”徐離不想跟她費口舌,一口應承下來,起身準備去檔案室。
“聽說你明天飛美國?”
兩人擦身而過的間隙,她突然輕飄飄冒出一句。
徐離腳下一頓,思索片秒,未應聲。
“不過也是個寄人籬下的可憐蟲罷了。”見她不搭理,葉歡晴有點惱火。
“說完了?”
“哼!”葉歡晴冷笑。
徐離懶得再理會,撇過她徑直走開。
講真的,有些話傷不了她,葉歡晴既不是朋友也不是親人,她為什麼要在意一個人生過客的喜怒哀樂,緻命的從來都不曾是這些無關緊要的人。
檔案室其實沒多少需要整理的材料,不過借這個由頭躲在裡頭倒也好,省的葉歡晴不死心再借題發揮。
何南西的安排她自然是不願意的,但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時策的意思,不知他葫蘆裡又賣什麼藥。
下班的時候她意外收到一條微信,是鄭奕。
半個小時後,她趕到約定地點,是一家咖啡館。
“你是不是搬家了?”他轉交快遞文件後問道。
徐離将文件随手塞進包裡後,朝他笑笑:“沒有啊。”
“可我看到有工人到你家搬東西,昨晚敲門也沒人應,門衛大叔讓我轉交,我怕是什麼緊急文件,就冒昧找你了。”
“謝謝,麻煩你跑一趟了,我最近可能不回公寓住了。”
“出差麼?”
“差不多吧,我有些事情需要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