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大雨如約傾盆而至。
江嫂仔細将熬了近3個小時的燕窩雪梨湯盛入瓷盅,惋惜的打量,不自覺歎了口氣,随後輕手輕腳的給林緻送了過去。
徐離房門緊鎖,誰敲都不應聲。
“她還是不開門嗎?”林緻盯着湯碗若有所思。
“沒事,我晚點再給她送。”
江嫂不多話,瞥見林緻眼神渙散的盯着面前的瓷碗出神,心中不免憂慮,便又問道:“最近月份大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有,都挺好的。”她搖搖頭,晦暗的眸子恢複了些神采。
她伸手拾掇起勺子,試探性舀了半勺,趁着袅袅熱氣淺淺抿了一小口,湯汁果然清爽甘甜,入口順滑口齒溢香,熬湯的人确實費了心思。
“江姨......是特意回來照顧她的嗎?”她安靜的将湯匙放回原處,突然冷不丁一問。
江嫂愣住,一時不知如何組織語言,面露尴尬。
“我還是第一次見Aaron這樣失控,她比我幸運不是麼?”
“這.....我也是許多年沒回來了,碰巧你也快生了,就順道回來看看,可别多想了。”江嫂尬笑着解釋。
林緻知她難言,也不苛求答案,隻是黯然的将眼眸瞥向别處,安靜端坐,不再言語。
窗外風雨肆虐,昏暗夜幕下的别墅仿佛在此刻撕下了僞裝,赫然呈現出一座牢籠的模樣。
翌日清晨,一家24小時營業的藥店忽然走進一位清瘦高挑的女人,口罩跟墨鏡将臉遮的嚴絲無縫,瞧着鎮定自若,但畏縮的肩膀和語無倫次的躲閃暴露了她的慌張。
“請問...有沒有那個......”
店員一臉懵的看她瞎比劃,再瞧她全副武裝的打扮,憑着往日經驗,心中已有底數。
“你要什麼價位的?我們店裡有好幾種,便宜的貴的都有。”
女人明顯怔住,短暫想了想,“都要,謝謝。”
店員眉頭一擡,略有詫異的打量她,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
“藥也順道帶點麼?72小時内吃效果很不錯的。”
店員利索的打包結賬,順便習慣性的附帶推銷,女人埋着頭不吭聲,付完錢迅速拿着東西離開。
“肯定不是什麼正經人。”
“嗐,管别人幹什麼,反正不愛惜身體,臨了受罪的都是自己,你也少嚼點舌根,趕緊準備換班吧,去吃點早飯。”
女人前腳剛走,身後店員便開始閑扯,不過話題并未持續太久,畢竟這樣的事情她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海森早會,何南希忙着跟企劃部對接新項目,急缺人手處理會務,葉歡晴順理成章代位職權,對着底下一衆助理頤指氣使,就連打印材料這種小事都要吹毛求疵,惹得格子間怨聲載道。
正巧徐離縮頭縮腦的從35樓電梯出來時被葉歡晴撞見,在職不當班,自然逃不過被她口誅筆伐,不過瞥見徐離神色慌張,手裡緊緊拽着一款樣式難看的皮質單肩包,還刻意遮掩在腰後,葉歡晴心生疑慮,于是不動聲色的走上前,裝作路過故意撞了下她的肩膀。
原本力度也不大,但徐離本就心不在焉,驚吓之餘腳踝一拐,身子趔趄的倒向走廊一側臨時擺放的實木置物架,慣性使然,腰部重重磕在凸起的桌角,她心髒猛地驚跳了一下,眉頭瞬間揪成一團。慌亂中單肩包從手中脫落,顧不上疼痛,她眼疾手快的埋下身子,迅速将散落一地的物件驚慌失措的塞回包裡。
“不好意思啊,走神了沒注意。”葉歡晴見她形迹怪異,眼神犀利的朝她手中緊張捏着的包口打量,仿佛裡頭藏着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沒事。”
徐離心髒狂跳,腰間一陣麻木的痛楚迅速向肚子四周蔓延,她下意識按住腹部,臉色煞白。
“聽說何室長讓你跟了度假村的項目,我說怎麼好幾天不見人影,企劃部的人說項目很成功,看來得恭喜你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徐離實在沒精力跟她繞圈子。
“我還以為莊設計的家屬找上門會讓你知難而退,沒曾想你倒金蟬脫殼躲到市外去了,現在集團嚴禁談及此事,我真好奇,你背後的人到底是誰啊?”竟能讓集團三緘其口,親自下場為她掩蓋醜聞。
“可笑,一個錄音而已,怎麼就認定是我了?難道誰鬧的兇誰就占理了麼?”徐離鎮定自若的回道。
“你當然可以不承認,不過這種事情你就是有一萬張嘴都說不清楚的,粘上可就甩不掉了。”
徐離見她不依不饒實在懶得搭理,擡腳欲走卻被她繞道身前刻意攔住,“我聽說頂榮建設參加度假村擴建項目招标會了,你那個異父異母聲樂系畢業的妹妹居然還是負責人,據說過兩天就派駐海森了,什麼意思,準備公器私用?”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腹部痛感愈發強烈,徐離撫手壓着肚子已經完全沒有耐心同她胡扯,隻心煩意亂的将她一把推開,徑直逃離現場。
葉歡晴見她壓根兒不拿自己當回事,氣的眉毛直接擰成一團,原地狠狠跺了一腳,擡腿欲走,卻忽的瞥見置物架的桌腳處隐約掩着個白色的小盒子,似乎是從徐離包裡掉落的物件,滑到一邊正好被桌腳擋住,她走近一瞧,震住。
隻見盒子中央大喇喇的印着一行粉色的小字:早早孕檢測試紙。
何南希從企劃部回來,路過格子間意外瞧見徐離身影,正埋着腦袋伏案桌前,身子一動不動。她不好刻意上前寒暄,隻意味深長的打量幾眼,随後不露聲色的進了辦公室。
格子間雖無異常騷動,但徐離回到秘書室當班的消息還是讓集團匿名論壇話題橫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