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二班,教室的位置在走廊盡頭,走廊剛剛拖了一遍地,透着濕漉與潮濕的氣息。
此時上課鈴還沒有響,班裡的人三五成群地圍在一起,或是在談論着某個電視劇明星,或是在談論學校裡的奇聞轶事,又或是在商量着課後要去哪裡玩兒。
姜芝芝掃視了教室裡的同學一眼,有的面孔隐約還記得,有的人她早已忘了是誰。
幸好黑闆旁邊貼着一張剛排好的座位表,她瞅了眼自己的位置,默默過去坐下。
“交作業。”
剛一坐下,前面的男生就回頭拍了拍她的桌子。
是數學課代表,許清博。
他的桌子上摞了幾十個作業本,都是剛收上來的作業。
姜芝芝沒有慌張,她記得自己每天一回家第一時間便是先把作業寫完,從來沒有拖欠過,她把書包裡各科作業本找出來,翻開數學作業本,果然,上面有兩頁還未批複的新作業。
她交了上去,又檢查了一下其他的作業本,把有新作業的本子都交了,回到自己位子上,忙打開《牛虻》開始閱讀起來。
書籍很晦澀,她的文化水平不高,閱讀起來有些艱難,但姜芝芝依舊咬着牙,堅持讀下去。
忽然,一隻手伸到她桌子上,趁她不注意,将眼前這泛黃破舊的書搶了過去。
“快看啊,姜芝芝偷偷看小說呢。”
姜芝芝向搶走自己書的那個人看去,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上身穿着件寬松的紅色毛衣,身形正好,不胖不瘦,比闆寸稍長一些的頭發,顯得又陽光又精神。
她雖想不起這個男生的名字,但是卻很清晰的記得他。
他有一雙非常漂亮迷人的眼睛,姜芝芝有一次排座位坐在他的前面,班裡打掃衛生時,她起身收拾,一擡頭對上了那雙眼睛。
濃密黑稠的睫毛下,那一雙如黑曜石般的眼睛,又迷人又深邃。
那日陽光出奇的明媚,像在他的臉上打了一層光。
空氣裡激揚着塵土,他與旁邊一個男生說笑,健康的小麥色皮膚泛着微微的紅。
姜芝芝也不知怎麼,那一幕,她記了将近二十年。
如今想着,也許那就是少女心思的一個小小悸動。
但是現在的姜芝芝靈魂已經是個三十歲的成年人了,她隻冷冷地看了這個男生一眼,“還給我。”
那曆經滄桑的屬于成年人的氣勢一瞬間就壓倒了他,他被吓得愣住了,看着姜芝芝,眨着那雙漂亮的眼睛,無辜又茫然。
實際上他并不無辜。
姜芝芝不喜歡他,前世她刻苦備考,終于考上一中,可眼前這個學習吊車尾的少年,憑借着家裡的錢勢,輕而易舉就上了一中。
他是個徹頭徹尾的纨绔子弟,中學時也不好好學習,每日帶着班裡的幾個男同學一起吃喝玩樂,欺負學校裡的同學。
姜芝芝前世就是他最喜歡欺負的那個,他把班裡的女同學排了個醜女榜,姜芝芝被排在第一位,說她是鴨子嘴,瘦麻杆。
所有的同學便都覺得她醜,排擠她,嘲笑她。
姜芝芝曾經一度非常自卑,但直到辍學進入社會,她才知道自己根本不醜,甚至打扮打扮還挺漂亮的。
廠子裡的不少男同事都想睡她,若不是姜芝芝警醒,好幾次都差點被他們得了手。
姜芝芝此刻看眼前的男生愣着,起身把《牛虻》從他手裡搶了過來。
“你看小說你還有理了?你這牛……牛……牛mang一看就不是正經書,我告訴老師去。”
“是牛meng,愛爾蘭女作家艾捷爾·麗蓮·伏尼契的作品。”前面的許清博鄙視地看了那男生一眼,糾正道。
許清博旁邊的一個女同學頓時目露崇拜,“許清博,你真博學,連這都知道。”
“那當然了,我看過的書可多了。”許清博裝作這隻是小事一樁的模樣,但語氣裡還是忍不住流露出自己博覽群書的得意與傲慢。
紅色毛衣小纨绔此時站在那臊得不行,感覺到班裡其他人的目光都向他看過來,他隻好悻悻地回自己座位去了。
姜芝芝又掃了他一眼,還是想不起來他叫什麼名字。
算了,無所謂。
重生一世,她隻想好好學習,照顧好自己和媽媽,其他的她都不在意。
現在已經六年級了,馬上就要小升初。
在社會上打拼了那麼多年,學校裡學的東西她早就全都忘了,數學還好,勉強還能做些題,但語文與英語都需要重新背。
幸好小學現在還沒有物化生政史地,要不然這麼短的時間,她還真不一定能補得上來。
上午兩節數學,兩節英語。
剛一開課,數學老師王浩抱着一摞試卷進了班裡,讓許清博把卷子發下來。
“今天咱們學第三單元,圓柱和圓錐。這兩張專題卷子是今天的課後作業,明天上午交。”王浩說完,趁許清博發卷子的時候,開始在黑闆上畫上課需要用的圓柱體和圓錐體。
專題卷子傳到姜芝芝的桌上。
“滴——系統檢測到圓柱專題試卷一張,練習價值為A級,完成此試卷,可獲得獎金50元。”
“滴——系統檢測到圓錐專題試卷一張,練習價值為A級,完成此試卷,可獲得獎金50元。”
姜芝芝愣住。
做試卷也有錢?
後面的同學見姜芝芝在那發愣,伸出圓珠筆戳了她一下,“卷子。”
姜芝芝忙把卷子遞給身後的同學,回頭看着手中的卷子,眼裡放出了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