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嬌嬌的母親動手的那一刻,姜芝芝就知道,沒有必要再談下去了。
這樣的人,不管怎麼樣,都不可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永遠都隻會怨怼别人而已。
在派出所裡,姜芝芝把那天在上元街吃飯的事如實講了出來,沒有再多說什麼。
離開的時候,許嬌嬌的母親還不依不饒,她仿佛認定了是姜芝芝把許嬌嬌藏了起來,像一個瘋狗似的亂咬。
但姜芝芝再也沒有看她一眼,全程神态冷漠。
剛才的那一問,她隻是替許嬌嬌問的。
問完了,就結束了。
普玉從始至終隻是陪着她,默默打量着她,直到上了公交車,找了個位子坐下,她才忍不住開口,“芝芝,你還真是夠冷靜的,剛才我差點以為你真的要挨打了,還準備上去幫你呢。”
“我學過跆拳道的,她打不過我。”姜芝芝笑了笑,淡淡地道。
“什麼?跆拳道?我去,你連跆拳道都學過?還有什麼是你不會的?”
“我學跆拳道隻是為了防身而已,我不會的東西很多,不會唱歌也不會跳舞,我沒有什麼才藝,也一點都不有趣,甚至……我算不上是個好人。”
“哈哈,你說你不是好人?”
“剛才你也聽到了吧,我之前做過的那些事……”
“你是說,捅了你爸一刀,給你後媽潑糞?”
“嗯。”
“這不能說明你不是好人,隻能說明你是個很勇的人!而我,最喜歡和你這樣的人交朋友了!”普玉豪氣地攬住姜芝芝的肩膀,“走吧,我還要請你吃肯德基呢!”
*
那天的事,許嬌嬌的父母并沒有善罷甘休,後來又來學校裡騷擾了姜芝芝兩天,威逼她把許嬌嬌交出來,姜芝芝沒有理會他們,漸漸的,他們知道從姜芝芝這裡得不到什麼消息,也就放棄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天氣漸漸冷了起來,姜芝芝也換上了冬天那又厚又醜的棉衣校服。
初雪的那一天,姜芝芝正在學校裡上課,說是上課,其實她已經很久沒有聽老師講課了,隻是表面上做出一副認真聽課的樣子,腦海裡卻在消化着這兩個月來從沈離那裡學到的藥物分析學的知識。
直到下課鈴響,她還依舊托腮看着窗外思考。
“芝芝,有你的一封信。”
李蓉蓉拿着一個信封回來,放到姜芝芝的桌上,好奇地道:“你還有筆友啊?竟然還有人給你寫信。”
姜芝芝也愣住了,她每天忙的腳不沾地,怎麼可能會有什麼筆友?
但看到信封上的名字時,她頓時了然,順着李蓉蓉的話接下去道:“嗯,是個老家的朋友。”
身後,陸錫烨聽到姜芝芝和李蓉蓉的對話,好奇地伸頭看了一眼。
寄信人的名字:夏天。
一看就是個男生的名字吧?
姜芝芝在老家還有男生朋友嗎?可是,他從來沒有見過她和那個人打過電話……
接下來的時間,姜芝芝就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這封信一樣,正常的上課,放學,吃飯,補習。
直到給陸錫烨補習完,回到一樓家裡,她才又從書包裡拿出了那封信。
将信打開,看到裡面的内容,就連向來情緒平靜的姜芝芝也忍不住有些興奮。
“尊敬的作者:您好!您的來稿已通過我刊的審稿流程,拟錄用發表,請您仔細核對以下信息……”
之前她收集了很多本小說月刊和科普期刊的收稿信息,整理之後,寫了幾篇文章以陳玉萍的名義投了出去,沒想到竟然真的過了一家。
她記得過了的這篇大概一萬字左右,千字200,也就是說,她差不多能拿到兩千塊,去掉稿稅也會有一千多。
院子裡,陳玉萍正在清洗擺攤用的鍋具,寒冬臘月,她的手凍得通紅,神情卻看起來很開心。
最近天氣冷了,玉米的銷量很好,雖然更辛苦一些,但是每天的收入也不少。
能夠靠自己支撐起這個家,她真的很知足。
“媽,我跟你說件事兒。”姜芝芝倚在客廳廊道下的門檻上,對陳玉萍道。
陳玉萍刷着大鍋擡頭看過來,“什麼事兒?”
“我之前寫了一篇文章投給雜志社了,用的是你的名字和銀行卡,剛才我收到編輯回信,好像過稿了,可能過段時間有筆稿費進你的賬戶裡,你注意看看。”
“啊?過……過稿?”陳玉萍愣住,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是說你寫的文章會出現在雜志上嗎?”
“嗯,應該是這樣……”
“真的假的?”陳玉萍不敢置信,對她這樣鄉下出身的農村婦女來說,能在雜志上寫文章的人都是那些出名的文化人,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才上初中,寫的文章竟然就能上雜志了,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姜芝芝把收到的回信遞給陳玉萍,“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幹什麼?”
陳玉萍連忙将信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她的女兒竟然真的要上雜志了!
“芝芝……”
陳玉萍還想再問,卻被姜芝芝打斷。
“媽,好晚了,我先回屋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說完,她便閃身進了屋。
躺到床上,姜芝芝松了一口氣,有了這一次,以後想給陳玉萍的賬戶裡轉錢,就方便多了,接下來她也不用再高強度的寫稿子了。
雖然她現在的腦子裡幾乎裝下了一個圖書館,寫起文章來得心應手,但她真正要追求的,卻并不是這些。
閉上眼睛,她從腦海裡把這段時間學習的藥物分析學的知識羅列出來,這段時間以來,她對自己腦海裡知識的操控越來越熟練了,就像一個知識型機器人,能在龐大的資料庫裡一瞬間調取出自己所需要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