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剛亮不久。
本想補足我前日早起流失的睡眠,結果生生被府外的擊鼓聲吵醒。
被子蒙不住,窗戶也關不住,我隻好任命穿戴整齊出門去。
前門肯定是不能去了,我選擇走後門。
推開門,清晨的霧氣還未完全散去,街道上已經聚集了擺攤的商販。我繞到縣衙正門外,站在人群後面,想看看堂堂信州知縣是如何辦案。
大堂之上,顔卿端坐在案前,神情肅穆,仔細聆堂下百姓的訴狀。
我站在人群中,看着他那副認真的模樣,心中生出敬佩。仿佛昨晚臉頰漲紅羞澀之人與堂上之人毫無關系。忽然明白他的清瘦和憔悴是為何。
親民清官,長得還帥,不愧是我選中的男人~
堂下跪着的村民,衣衫樸素,滿臉焦急,聲音顫抖地說道:“大人,求您為小人做主!我家娘子昨日喝了村裡的井水後,突然腹痛難忍,如今已卧床不起。小人懷疑……懷疑有人在井裡下了毒!”
顔卿聽完,眉頭微蹙,沉聲問道:“除了你家娘子,可還有其他人出現類似症狀?”
村民連忙點頭:“有!村裡還有幾戶人家也出現了腹痛的症狀,隻是沒有我家娘子嚴重。小人擔心,若是再這樣下去,我家娘子她……”
顔卿神色凝重,立刻吩咐身旁的師爺:“立刻派人去村裡查看井水,并請大夫為村民診治。此事關系重大,本官一定徹查到底!”
村民連連磕頭:“多謝顔大人!多謝顔大人!”
顔卿的言行舉止中透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仿佛隻要有他在,一切問題都能迎刃而解。身邊的信州百姓也開始稱贊起他。
明明說的是堂上之人,為何我卻突然生出一股害羞。
人群散去,我穿過大堂追上顔卿的步子。
“顔大人!小人有要事相報!”
我沉着嗓子,模仿老婆婆的聲音喊住顔卿。
他真以為是有人報案,回過頭時,臉上的威嚴和看到是我時閃出的錯愕形成鮮明對比,逗得我嗤笑。
他也揚起唇角,眼中帶着幾分無奈,卻又滿是縱容。
“顔大人一大早就工作,辛苦啦。”
我走到他身邊,朝他深鞠一躬。
他笑着,修長的手指輕輕将我頭上搖搖欲墜的白梅步搖往發髻内一推,動作溫柔而細緻,仿佛在對待一件珍貴的寶物。他的指尖不經意間觸碰到我的耳垂,帶來一絲微涼的觸感,讓我不由得微微一顫。
“吃過早膳沒?”
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
“還沒呢,這不等着你一起嘛。”
我仰起頭,沖他眨了眨眼,語氣中帶着幾分撒嬌的意味。
他聞言,唇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寵溺,卻又很快被他壓下。即便面對失憶重生的我,他沒有選擇疏離或是特殊對待,始終保持着恰到好處的溫柔,從不越界。可我能感覺到,他的内心深處藏着太多未曾說出口的思念與克制。
“想吃什麼?”
他輕聲問道,目光落在我的臉上,仿佛在細細描摹我的眉眼。
“嗯……包子饅頭米粥面條?”
我歪着頭,故作思考狀。
“是都吃還是任選其一?”
他自然地接住我的話。
“這個問題,就交給英明的顔大人來定奪啦。”
我笑着将問題抛回給他,眼中滿是狡黠。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語氣中帶着幾分寵溺。
“我待會兒還有公務要辦,今天就用廚房準備的早膳,晚上我帶你去外面的酒樓吃。”
“嗯!”
我重重點頭,眼中滿是期待。
顔卿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片刻,随即移開,轉身吩咐下人準備用膳。他的背影挺拔而清瘦,一身深青色的官服襯得他愈發清冷如玉。我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陣複雜的情緒。
重生前的我,應該沒有對顔卿做什麼過分,傷害他的事吧……如此溫柔之人,要是真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我會良心不安自殘形愧抑郁而終的!
早膳很快端了上來,熱氣騰騰的包子、白粥和小菜擺滿了桌子。不多時又端來一碗素面。顔卿坐在我對面,先替我夾了一個包子。
“是白菜餡兒的,趁熱吃。”
我接過包子,咬了一口,滿口鮮香。白菜餡一定是我從前最愛吃的,也是現在,從此刻起最愛吃的。
我鼓着臉感歎包子的一絕,擡頭看向他時,卻發現他的目光正落在我的臉上,眼底滿是溫柔的笑意。我心中一暖,臉上不由得泛起一絲紅暈。
“你也吃啊。”我羞澀着輕聲說道。
他點了點頭,夾起一塊小菜放入口中。
早膳過後,顔卿起身整理官服,準備前往衙門處理公務。我站在門口,目送他離開。他走到門口時,突然在我身邊停下腳步,轉身看向我。
“我就在二堂,有事來找我便是,不必拘束。”
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
我笑着點頭,揮手與他道别。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即轉身離去。
肚子也填飽了,我一個人在院子裡踱步,人生地不熟的,多少有些無聊。府邸雖大,但除了幾個忙碌的下人,便隻有我一個人閑逛。庭院裡的花草倒是開得正好,微風拂過,帶來一陣淡淡的花香。我擡頭看了看天色,陽光正好。
“如此好天氣,怎能不睡覺。”
我自言自語道,轉身朝房間走去。
剛準備躺下,忽然注意到窗外有人影掠過,随後我的房門被輕輕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