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詩的瞳孔驟然收縮。那個身形詭異的男人忽然停頓，當他緩緩轉身時，地縫中滲出刺骨寒氣。她下意識掐緊掌心，卻被蘇錦溫暖的手掌包裹。他指節分明的手堅定地扣入她的指縫，将體溫渡進她冰涼的肌膚。

準确來說，面前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人，他的臉像是被黑霧遮住，五官處是用簡單的白色線條描繪，像是人随手一畫的塗鴉，空洞得就像戴了一個假面具。

此時，他像是有所感應似的，那雙圓形的眼睛盯着她，腦袋上的黑霧竟動了起來，像是能吸納天地的黑洞，林詩捂着嘴，避免自己吓出聲來，她從蘇錦的眼神裡也看出了難以置信。

男人發出“呵”的一聲，臉上開始化開，往外滋滋的冒着黑色的液體，空氣中傳來那股腐肉混合着硫磺的味道，林詩感覺到這臭味就是之前姚玉碗裡的味道，簡直是一模一樣。

他歪起頭，裂開嘴巴，男人的脖頸處發出令人寒顫骨節錯位聲，他臉上的黑色液體止住，他頭上那團黑霧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人臉，隻不過這臉怎麼這麼熟悉？

這不就是自己的臉嗎？

林詩看着自己的臉，松開了蘇錦的手，她心裡充斥着一種聲音，在蠱惑她摸自己的臉，感受到指尖碰到臉的柔軟觸感，是那樣的熟悉，她松了一口氣，以為無事發生，結果她摸到自己的眼睛處，可摸到的是一片光滑。

自己的臉好像已經沒有五官，而眼前的男人則露出一臉享受的樣子，喉嚨裡發出貪婪的笑聲。

蘇錦想握住林詩的手已經來不及了，林詩隻感覺自己的血脈逆流，空氣都變得稀薄，整個人好像失去了靈魂。

她的手掌還貼在自己溫熱臉頰上，可指縫間正滲出細沙般的黑色顆粒。她看見自己映在牆上的影子有輪廓的臉如同幹了的泥土一樣，一小塊一小塊的掉落。

而男人腳邊那灘黑液裡浮出半張完好的、微笑着的人皮。

他用的，是我的臉。

林詩感覺周圍的牆壁被無限延伸扭曲，像隻怪異的影子在黑暗處獨自狂歡舞動着身子。

下一秒，夢醒了。

林詩感受到來自地闆處傳來的涼意，頭沒來由得疼，林詩爬起來，她下意識摸自己臉，确定一切如常才松口氣，蘇錦就躺在她的身邊，此時正皺着眉，不知道夢到了什麼。

這周圍還是之前一樣的布景，東方的窗戶是開着的，陽光像一條筆直的線，就這樣照在林詩那巴掌大的臉上，讓她幾乎睜不開眼來。

蘇錦在此時突然喊了一聲，翻了個身，林詩朝他那邊移了移，手指上還纏繞着陽光，戳了戳蘇錦的左臂，試探性喊了句：

“蘇錦……”

後者沒反應，林詩打算收回手，蘇錦右手卻猛然攥她，來不及反應，林詩就這樣直直的跌進蘇錦的懷裡，唇瓣意外擦過他微涼的鼻尖，光影在他們身上流轉，時間仿佛在這一刻無限拉長。

像是王子吻了公主一下，公主就立刻奇迹般睜開了眼，林詩看到眼前的蘇錦睜開眼，帶着剛睡醒的迷茫。

他的手還和林詩的手緊緊攥在一起，而她半個身子都趴在蘇錦的身上。

蘇錦眨了眨眼，下一秒又把眼睛閉上，将裝傻進行到底。

“那個……把手放開。”

林詩坐直了身體，輕咳了聲，有些難為情道。

蘇錦再次睜開一次眼睛看看她，又看了眼堅握的手，乖乖聽她的話松開了手。

此地不宜久留，林詩決定開溜，身後的蘇錦一隻手握着胸前已經扯開的幾個扣子的襯衫，另一隻手撐着地坐了起來，林詩看着他那襯衫被弄得皺巴巴的，想起剛才那奇妙的觸感，那鼻間好像還有他身上的衣服香味，若有若無的，像是在無形中挑撥她的神經，她隻敢匆匆瞥一眼，便收回目光，耳朵卻已經暴露了她的真面目，紅得像滴血一樣。

“你就這樣走嗎？”

瞧瞧這語氣，林詩自己聽了感覺自己是一個負心漢，哀怨味十足。

蘇錦見她腳步已經硬生生的止住，露出一個得逞的壞笑，像是一隻騙到肉的小狼，他站了起來，從身後抱住林詩，林詩不胖不瘦，長得高挑一米七左右，一百一十斤，蘇錦把她圈在懷裡，他也隻比林詩高半個頭，此刻卻像電視劇一樣把下巴靠在她的肩上，越發肆無忌憚的蹭蹭，見她耳朵通紅，還不忘吹熱氣，刻意湊到耳邊說情話：

“林詩，我很喜歡你，你呢？喜歡我嗎？可以喜歡我嗎？”說到最後，他聲音軟得像一塊白嫩嫩的豆腐，整個人恨不得挂在林詩的身上，像一個要不到糖的小孩。

林詩聽着耳邊他的低語，發出一聲歎息，轉過身看向他，抱着他的腰：

“回去說，好嗎，現在還……”

林詩看着他紅通通的臉，察覺他不對勁時，他的臉已經在她的眼裡無限放大，一個觸感很好帶着溫熱的氣息湧上來，堵住她所有想說的話。

林詩大腦像爆炸一般一片空白，身體猛然一抖，對方像嬰兒一般吮吸着她的唇，很溫柔，隻不過轉瞬即逝，某人就直挺挺的倒地。

不知道還以為她是女巫，唇間擦了毒呢。

林詩蹲下摸了摸他額頭，确診了，這家夥燒得不輕。

想起了剛才那個短暫的吻，林詩臉頰變成一坨一坨的紅暈，就像溶了白顔料的粉色。

林詩看到躺在床上的蘇錦，摸着臉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