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王家的仆役圍了民居,也沒遮掩,引得百姓紛紛好奇駐足。
“都讓開。”
“散了散了。”
“不該打聽的别打聽。”
……
等百姓被驅離,民居内依然沒有人露面。
領頭的耐心盡失,一揮手,破門而入。
幾個仆役大搖大擺地走進正廳,一眼便瞧見了坐在輪椅上的春枝。
女子容色憔悴,眼眶紅腫,伸出一隻手給大夫診脈,神色緊張地等待着結果。
診脈的大夫微垂着眼,八風不動地閉目探脈,身側各站着一個人。聽到來人的動靜,也不過是略略擡了眼,端的是從容不迫。
領頭之人掃過正廳,沒瞧見小姐的影子,擡手道:“搜。”
“幹什麼?”溫九站出來攔住他們,不虞道,“你們是什麼人,率衆私闖民宅,是要受笞杖的大罪!你們不要命了?”
有個仆役在領頭的耳邊提醒:“當日慈恩寺上傷了兄弟們的人,就有他。”
領頭之人看了眼溫九,指着春枝張口道:“罪奴偷竊主家财物,遭罰驅離後懷恨在心,綁了小姐以圖報複。主子命我等前來解救小姐歸家,你若敢攔,視若罪奴同黨。”
饒是春枝已經有了預感,還是為這句颠倒黑白的說辭氣血上湧,強忍着沒有出聲反駁。
溫九道:“春枝姑娘是上門求醫的病人,來時并未帶女童,鄰裡皆可為證。”
“府中有沒有藏着小姐,我們一搜便知。”領頭的仆役擡手。
“你當我們這裡是什麼地方,”溫九厲聲大喝,“容得你們想搜便搜?驚擾了我們主子與小主子共叙天倫,縱是你們十條命也不夠賠!”
仆役像是聽到了極好笑的話:“在朔北城,就連府衙都越不過我們王氏。你主子算個屁。給我搜!”
“朔北王氏?”溫亭漫不經心地擡眼,示意春枝換一隻手,狀似無意地問,“咱們郡主當年出嫁,夫家不正是朔北王氏?”
溫九:“正是。”
“那便問問清楚吧,免得傷了郡主夫家的下人,回頭反倒讓郡主埋怨王爺。”
一直默不作聲的大夫語調徐徐,看上去不足為懼,卻張口郡主,閉口王爺,望過來的眼神極淡,卻仿佛自帶了股居高臨下的威勢,讓人不由心中惴惴。
“什麼王爺?”仆役蹙眉問,“你們休要故弄玄虛。”
“放肆!”溫九眉毛一豎,“我們王爺是聖上的侄孫,當朝的晉王!”
此話一出,宛如平地一聲春雷,仆役們霎時驚疑不定地面面相觑起來。
溫九繼續傲慢發問:“我且問你,我們雲佳郡主下嫁的王家,可是你所言之王家?”
仆役們忍不住竊竊私語。
領頭的仆役勉強穩住心緒:“王爺性情淡泊,不喜出遊,你說王爺親至?有什麼證據?”他恐吓,“冒充皇室貴胄,可是殺頭的大罪!”
溫九納罕:“我們王爺愛做什麼做什麼。你是什麼東西,王爺去哪兒,難道還要跟你報備一聲不成?”
“我們便是郡主夫家的下人。”仆役道,“從未聽郡主言說過王爺有意踏足朔北城。”
溫九仿佛看傻子似得,轉頭問門房:“主子辦事要事事知會下人,難不成是朔北城的當地習俗?”
“沒聽說過。”門房配合搖頭。
這一唱一和讓仆役心中愈發沒底,恰此時,屏風後傳來動靜,有人叱道:“不是說在看病,吵什麼?王爺剛将小主子哄睡着,又被你們吵醒了。”
溫九熟練地告罪:“是有一群仆役,浩浩蕩蕩地進來,揚言要搜府。如何處置,還請王爺示下。”
“這麼點小事也要王爺安排?”青柯掀簾子往外瞧了眼,神色極為不耐地瞥了眼,從懷中摸出個什麼東西扔給溫九,“快将人打發走,若是不肯,拿了王爺的令牌去調人,将人扔去大牢冷靜幾日再說。什麼蝼蟻之輩,也配讓王爺勞心。”
溫九利落地接了令牌,高高興興地應:“好嘞。”轉頭瞧向一衆仆役,“諸位,聽到了嗎?你們若是不吃敬酒,可是要去牢裡嘗嘗罰酒的滋味了。”
仆役沒見到過晉王的令牌,卻在門簾掀起的瞬間,瞧見了裡頭的男子。男子正抱着個小姑娘哄,大約也是不耐外頭的情形,趁機一齊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