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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當年萬裡覓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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渤海王見許知微不搭理他也覺自讨沒趣,轉頭同吳王推杯換盞,卻總要在明裡暗裡刺她幾句。

酒過三巡,吳王趁着幾分醉意提及了世子與姜婉的婚事,頗有幾分遺憾:

“可惜拙荊福薄,年初害急病去了,害得吾兒婚事不得不推遲些許時日。”

“若有如此賢良之女晨昏定省、侍奉湯藥,想來拙荊也不會早早便離開人世。”

許知微精神一振:

開始了,果然開始了。

她一代女相、叱詫風雲多年,前後兩世也唯有這兩個跳梁小醜在她面前表演過這類催婚大戲。

一生一次的好戲,她不趁現在仔細看看,再兩天這倆蠢貨謀反死于亂軍陣中可就看不見了。

姜婉面上适當地揚起一抹紅霞,嬌羞地低下頭去:

“是妾身福薄,未能得機緣侍奉王妃左右。”

“嗐!”

吳王一拍大腿,滿臉慈愛:

“若非拙荊去的不巧,你早便過門做我兒媳,掌我這府中中饋了。”

“都這時候了,還叫什麼王妃?”

姜婉臉上飛紅一片,聲音越來越低:

“妾身還未過門,如此不妥,還望王爺恕罪......”

渤海王哈哈大笑:

“吾兒恪守禮教、潔身自好,勝過那無人教養,在軍營中厮混的粗鄙婦人百倍,何罪之有?”

“你未來阿翁與你玩笑罷了,不必緊張。”

姜婉諾諾應是,眼神卻止不住地瞥向那“無人教養的粗鄙婦人”,滿是輕蔑之意。

許知微久居高位,又總攬大權架空新君多年,什麼樣的明嘲暗諷沒見過?

她舉杯掩去唇角笑意,把那些明嘲暗諷全當耳旁風,還有心情笑他們罵人都罵不到點子上。

如今金銮殿上坐着的便是位弑父殺兄上位的女帝,他們卻還不把女子的才能放在眼中。

自大地以為全天下女子均以覓得良婿、相夫教子為目标麼?

吳王卻以為她是自幼戍邊,沒怎麼參與過權貴間的交際,聽不懂他人言外之意,刻意點她:

“話說,陽信可有婚約?”

到了到了,終于輪到她這個正主出場了。

有幸重生,她一定要讓這一生隻有一次的催婚大戲演得遠比前世精彩許多。

許知微垂下眼簾掩去眼中躍躍欲試,蹙眉做苦惱焦躁狀:

“好端端的,王叔問這作甚?”

吳王撚着胡須長籲短歎:

“哎呀,長姊雖貴為父皇長女、金枝玉葉,但時運着實有些不濟。”

“武毅太後許氏一族滿門忠烈,隻有長姊一個後人,使得她小小年紀不得不離開宮闱為國戍邊,不知在邊關受了多少風霜。”

“非但如此,武毅太後早亡,她亦久在邊關無長輩教養,不僅耽擱了婚事,甚至......未婚生子,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呐!”

他捏着帕子點了點眼角不存在的幾滴淚:

“若非長姊殺孽過重、行止有失,觸怒鬼神,又怎會年輕早逝,殒命于戰陣之中?”

“長姊隻你這一個後人流傳于世,即便你生父不詳,但到底有血濃于水的親情在,孤這做王叔的,着實不忍見你重蹈覆轍啊。”

許知微暗自點頭:

不得不說,是拿來吓唬小孩十分管用的招數。

先以前人早亡實例引起她的共鳴、再以鬼神事恐吓,最終圖窮匕見,企圖以婚事奪她兵權。

吳王真當她許知微是軟弱怯懦之徒,以為她那打得草原蠻人俯首的戰績是吹出來的不成?

“所以,你待如何?”

吳王長歎一聲,眼中除了無奈外還帶有幾分縱容,看着像極了無奈又縱容地為小輩收拾爛攤子的慈祥長輩:

“孤麾下有一謀士,相貌堂堂,謀略亦是出衆。”

“此人深受孤王信重,且并無妻室。你也正到年齡了,孤王這做長輩的不忍見你孤苦無依,效仿你母親當年行徑再度觸怒鬼神。”

“因此,孤王做主為你定下這門婚事,擇日成婚如何?”

“待到你們成親,孤王便将其收作義子,也正好替長姊行其未盡之事,教你遵守禮教、敬奉鬼神,免遭禍端。”

“如此一來,你二人夫唱婦随、琴瑟和鳴,徒增殺戮之事便由孤這做長輩的替你們承擔了如何?”

許知微并不急着回話,環視一周确定屏風後藏着不少人後自顧自地為自己斟了一杯酒。

然後,砰的一聲,她将滿滿當當的酒杯擲在地上。

殿外呼啦啦地湧進大批刀斧手直指殿中衆人。

許知微勾起一抹嘲諷的微笑,環視一圈,悄悄把手放在了劍柄上。

渤海王手一抖,吓得直接癱軟在地:

“王兄這是何意?何故設下刀斧手埋伏我等啊?”

吳王原本胸有成竹,自以為許知微年幼不經事,忽悠她下嫁并交出兵權不過闆上釘釘的事,卻不曾想出了這等變故。

他面上分外訝異,竟和全然不知此事一般正欲開口,被許知微适時打斷:

“好一個摔杯為号!”

“吳王設兵埋伏可是做好了孤不同意,你便将孤斬殺于此的準備?”

“還是說,你另有它意?”

“陛下命衆諸侯率兵勤王,吳王非但不起兵,還假借接風洗塵、籌備壽宴之由将諸侯軟禁于府中。”

許知微看夠了戲,也懶得和這企圖謀反,前世卻死于姬妾行刺的跳梁小醜再多費口舌,直接掀翻桌案按劍而起:

“你還欺孤年幼,辱我阿母,假借鬼神之名以婚事行騙,欲騙孤交出兵權,可是有擁兵自立,夥同莊王謀逆之意?!”

吳王這才終于正眼瞧了他眼中的“黃毛丫頭,無知小兒”一眼,不看不要緊,他竟越看越心驚:

不過及笄之年、初出茅廬的少女,如何會有那般恐怖的一身威儀?

尚且稚嫩未長開的少女橫眉怒目、按劍而起,那身氣魄甚至不似諸侯,而像......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吳王勉強按下心中驚濤駭浪,揮退刀斧手:

“陽信莫要多心,不過是那些侍衛忠心護主,擅自行動罷了。”

“孤王受封于先帝,為人君鎮守疆界、抵禦外敵,怎敢......”

許知微似笑非笑地聽着他虛情假意地表忠心,見他編不下去了好心幫他一把:

她拔出長劍向下一揮,“唰”地一下,結實的桌案像一塊豆腐一般被從中劈開,不堪一擊。

上好紫檀木制成的桌案斷口像被抛光過一般整齊,一絲木刺都沒有。

衆人被驚得瞬間失了聲,吳王倒也不必再絞盡腦汁思考如何把自己包裝成忠臣了。

衆人看向許知微的眼神不再或輕蔑或憐憫,而是充斥着惶恐不安,人人自危。

許知微為官做宰數十載,自然比吳王等人做戲的功夫強上不少。

她橫眉怒目、做足了赤膽忠心的模樣,手中三尺青鋒直指吳王:

“若有人膽敢謀逆、或是辱及吾母,便如此案!”

她提着長劍拂袖離去,走到門口時略一停頓,放下狠話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你們大可猜猜孤是否如阿母一般,天生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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