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修筠也不知是血月刻意的安排,還是他和這位首領有緣,自從那次被對方吓醒後,他就經常夢到對方。
他們中間隔着一層看不見碰不到的牆,偶爾又可以打破。
第一次他們對視了,第二次他們觸碰到了。
第三次……沒有第三次。
洛修筠很小心地不再離對方那麼近了。
對方仍是看不見他的狀态,可他又覺得對方似乎知道自己在看着他。
那種感覺說是模糊,又時不時暗示着他。
他隻好當做看不見,畢竟真看見,對方會忍不住與自己交流的。
與其說是看見,不如說是某種神秘的感應。
洛修筠把這口鍋扣在了血月身上。
他暗戳戳地給血月記了小本本,把那“偉大的母神”當成一個随時準備拐帶小孩的不良神。
誰家好神會讓一個孩子當什麼邪神神子啊。
洛修筠對所謂母神敬而遠之,卻擺脫不了這個有指向性的夢。
他跟着血月宗,快把星鴻聖朝的皇都都摸熟了。
他有點恨鐵不成鋼,邪教勢力怎麼強,星鴻聖朝的高手都是擺設嗎?
不會是父親故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說起父親,洛修筠有些低落。
父親閉關的時間似乎越來越長了。
是因為他和弟弟逐漸長大,不再那麼需要粘父母了嗎?
還是因為……最近聖朝正在面臨一些事呢?
跟着血月宗的這些日子,洛修筠感受到了某種緊張。
他很快意識到,那是戰前的躁動不安。
星鴻聖朝,難道又要打戰了嗎?
這次又是什麼原因,和誰打呢?
洛修筠不想打戰,畢竟上一次大戰才過去沒多久。
不僅是因為整個皇朝需要休養生息,更是因為父親總是作為戰争的首領,戰在第一線。
他不想親人遇到危險。
他畢竟還是個小孩子,父親母親和鄲蕭一點也不會跟他提。
要不是他在夢裡跟着血月宗到處逛,他還不知道外面這樣人心惶惶。
他見到的已經是燈火闌珊之後的事了,不知道白天外面多麼緊張。
但願不要再起戰火吧。
今晚,又是血月宗聚會的時候了。
在這樣的晚上,他們讨論的時間格外長些。
洛修筠本是百無聊賴地看着,随機地解讀幾句唇語,但越聽他就越認真了。
他們居然聊到最近的事了。
要知道,因為他總是出現在深夜,人們并不怎麼仔細聊事。
洛修筠也沒個機會知道個詳細。
現在碰到血月宗大會,沒想到他們真的讨論到點子上了。
洛修筠看着看着,臉沉了下來。
他從他們唇形上提取到了父親母親的稱号,還有“祭壇”“複活”“皇子”“雲瀾仙宮”“攻打”等詞。
他終于知道了,原來敵人是雲瀾仙宮啊。
原來,戰争的焦點,是自己啊。
洛修筠找了個台階,坐了下來。
他擡頭看着頭頂的血月,臉上沒什麼表情。
血月很紅很圓,像紅色透亮的圓盤。
又像是一面鏡子,裡面仿佛倒映着他的臉。
其實,有這樣的後果,好像也不是什麼難以置信的事。
畢竟,用修士堆成高大祭壇,确實很邪門。
被别人用來發難,也很正常。
隻是,為何故事的主人公,是他和他的父親母親呢?
到底誰錯了呢?
是他錯了嗎?
第一次死亡,非他所願,不過是為了救親人。
之後,他也努力地活着,不想浪費父親母親給的第二次生命。
那是父親母親錯了嗎?
他們隻是想挽回非正常死亡的孩子,彌補那一份缺憾。
更何況,看那時的情況,戰火是不可避免的。
用敵對勢力的修士屍體做法,似乎也沒那麼窮兇極惡。
而且,那害得他不得不獻祭的勢力,就是父親滅掉的吞天王朝吧?
那就更沒什麼好猶豫的了。
如果他是父親,或許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如果他們沒有錯,那就是來找茬的雲瀾仙宮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