鄲蕭伸臂将他攔腰帶了回來。
“你做什麼!這是我哥!——”
鄲蕭正要說什麼,床上的人忽然出聲了。
“銘兒……”
這聲音艱澀異常,像是嗓間難開。
洛修銘頓時不再叫喚,鄲蕭攔着的手也微微松開。
這時,床上的人也撐起身體,坐了起來,仍是背對着他們。
“哥,你怎麼樣?”洛修銘湊近,壓低的聲音焦急無比。
“隻是……夢太可怕。銘兒别怕……”
洛修銘鼻尖冒出的汗珠漸漸涼了下來,不再急得直冒熱汗。
“銘兒……”床上的人擡起手,洛修銘想上前握住,鄲蕭仍攔着他。
床上的人沒有得到回應,忽然轉過臉來。
一時間,鄲蕭和洛修銘皆有些失神。
稚嫩的面容蒼白如紙,滿面冷汗,淩亂的發絲濕漉漉貼在額頭上、臉側。
小小的唇上是一片白色,甚至有些青烏。
對方閉着眼,像是十分難受的樣子。
方才擡起的手未曾落下,仍對着洛修銘的方向,像是在向洛修銘求助。
對方再度氣虛地喚了一聲:“銘兒……”
洛修銘哪裡見過這等情景,眼眶霎時紅了。
以往洛修筠發病也不曾被他見着,如今他見着如此具有沖擊性的畫面,簡直像是遭了晴天霹靂。
他猛地撲過去,握住了兄長的手。
“哥,我在!我在這兒呢!父親!鄲蕭,叫父親來!快!”
鄲蕭這次也未曾阻攔,隻是眉頭緊皺,死死盯着閉着眼的自家小孩。
“銘兒,别怕,”被抱住的人急喘了一下,氣聲格外明顯,蒼白的唇仍吐着虛虛的安慰,“不疼,忍一下就好了。”
洛修銘以為兄長說的是他自己的身體情況,卻忽地聽到身後一聲急喝。
“筠兒!”
是父親的聲音!
為何如此焦急?
洛修銘的身體被扯退,他還沒弄懂發生了什麼,就覺手臂一陣疼痛。
飛退的視線停下,洛修銘震驚地低頭,看着手臂上冒着鮮血的長長血痕,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猛地擡頭,就看到閉着眼的兄長,将染血的指尖放在口中。
他腦中一陣轟鳴,在不可理解之中被震住了。
“筠兒!”
想要上前的洛乾淵,也被震住,停在了床前。
隻因床上的人,眼下蓦地湧出兩行冒着黑氣的淚。
陰煞之氣就從這眼淚傾瀉之口滾滾而出。
“筠兒?”
洛乾淵回神,再想上前,就聽到一聲斷喝。
“别過來!父親!”
流淚的眼蓦然睜開,裡面赫然是兩顆滴血般的赤瞳,也是兩輪灼灼的血月。
這兩輪血月散發着前所未有的威能,詭異的神性将這間房間籠罩。
洛修銘頓時覺得一陣胸悶氣短,幹嘔出來。
“帶銘兒出去!”
洛乾淵低喝一聲,才放緩聲音對面前的兒子道:
“别這樣,筠兒,别這樣,聽為父解釋,我們好好說,好嗎?”
沒等洛修筠回答,另一道焦急的女聲沖了進來。
“筠兒,你别哭,你想要什麼,我和你父親都會滿足你……”
洛修筠沒有應聲,隻是墨淚汩汩,煞氣重重,血月威威……
……
鄲蕭已帶着洛修銘退開,剛才是他察覺到洛修筠話語的不對,急忙将洛修銘扯開的。
“哥!……哥!放開我!哥……”
洛修銘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知道他哥一定出了事,他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哥出事!
可他怎麼掙得開鄲蕭的束縛?
洛修銘急狠了,也忍不住對鄲蕭拳打腳踢。
鄲蕭眉目間閃過不耐,到底沒把小主子弄暈扔到一邊,隻是憑着強悍的外防,提着小孩在外面等着。
那間房早已被下了禁制,天心鳳主和乾淵聖主都在裡頭,一切隻等那兩位的結果了。
想到不能親眼見着,鄲蕭心中也有些煩躁,他低沉着聲音道:
“小殿下如此哭鬧,是要宮中都知道大殿下出事了嗎?您不相信微臣,也不相信您的父親母親嗎?”
洛修銘掙紮的動作頓時弱了,直至完全頓住。
鄲蕭瞥了他一眼,見他手臂的血痕因掙紮流了更多血,便擡手為之抹去傷痕。
洛修銘對此毫不關心,他隻是定定地看着剛才還平靜無事的房間,眼淚汩汩在臉上淌着。
“哥,你不要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