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去的話就像灑在沙地上的水一樣無法收回。
然而,扉間也不打算收回這句話。他不欲對猿飛日斬全盤托出,但這不等于他不能試探猿飛日斬的反應。他可以藉這場談話來判斷‘兄長’的下落──‘兄長’可能曾經參加木葉的某個慶祝儀式并且被待為上賓。
“我的兄弟、年紀比我更大一些。”
扉間斟酌地說道:“他……是我的兄長,他與我,很不一樣。”
“這是什麼意思,孩子?”猿飛日斬并不知道扉間的想法。他很高興能得知扉間有一個兄弟:“你所謂的不一樣,是指你們的個性迥異?你們的興趣與特長在不同的領域?”猿飛日斬有些好奇的摸着下巴的胡子。
“……是指外表特征。”
扉間遲疑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我的兄長與我隻有身高差不多。”
“他的膚色比我更深一點,眼睛是黑耀石的顔色……”
“兄長的頭發也留的比較長。而且他的嗓門有點大……發色也是深黑色的。”
“……他應該還會一些忍術。不過具體會些什麼,我也不怎麼清楚。”
猿飛日斬的眉毛随着扉間的描述越來越詳盡,挑得越來越高。
“讓我想想。”三代目火影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一會兒,他找到了一個比較恰當的解讀扉間的說詞的方式:“你的意思是,你的兄弟與你在外貌的特征上南轅北轍?你們一個長相随母親,另一個是随父親?”他倒不意外扉間的兄長可能會使用忍術。事實上,他一直懷疑扉間本人多少也會一些忍術。修練過術的征兆,在擁有一定閱曆的忍者的眼皮子底下,是隐瞞不了的。
“對了,扉間,”猿飛日斬終于忍不住問道:“你的兄長,現在在什麼地方?”
他能趕在其他村子之前發現扉間,已是天大的幸運。千手一族在戰争期間可謂樹敵不少,其本身的曆史定位也很特殊。要是扉間先被其他村子盯上,難以估量會造成什麼後果。聽說扉間有着一個兄長,猿飛日斬不可能不主動詢問更多細節:
“你的兄長正在火之國境内嗎?如果你不會不方便的話,你能否明天一早給他寫一封信?我也想跟他談談血緣鑒定的事宜……”
扉間瞥了眼牆壁上的日曆:明天并非郵局的營業日。
“我很抱歉,火影大人。”他不失禮貌的回答:“我與兄長失去聯絡有一段時候了。我不知道他目前人在哪裡。”
“是嗎?”猿飛日斬不置可否,旋即追問:“那麼你的父母呢?他們在家中等你回去?你的其他親戚呢?你們平日裡有在聯系嗎?”
“我……”扉間有些煩躁于這些連環不斷的問題逐步緊逼:“我已經不記得雙親的長相了。”他不得不這麼說道:“我也不記得我曾有過其他的親戚。與兄長分開後,我都是自己一人行動。”
他藉由闡述部分事實來混淆全部事實的說話方式,無師自通到了令人驚訝的地步。
“──不過請您放心,我對此已經習慣了。”無可避免的是,猿飛日斬沈下來的神色證明了他的‘實話’已經遭遇了嚴重的扭曲。扉間隻得再說點什麼,避免對話被弄得更複雜:“您不用感到介懷。這是老生常談了,不會造成任何的──”
“不,孩子。”
三代目火影舉起了一隻手,打斷了他的緩頰:“這并非我的本意。但我仍在窺探你的隐私。我很抱歉。”在今晚的談話裡,他唯一一次使用了長輩特有的專橫,竟是用在道歉的方面:“你不用顧慮我這個糊塗的老人家太多……我在這個話題上推得太遠。這不适當。你能接受我的歉意嗎?”
即使入村盤查被一群忍者圍觀,扉間也沒有這麼不自在過:“您隻是──”
“我冒進了。”猿飛日斬搖搖頭說:“人一旦上了年紀就會這樣……用關心的名義包裝起自己的好奇心,擅自決定什麼問題對于年輕人是可接受的。”
扉間聞言,終于忍不住歎一口氣。
他被這個局面弄得渾身不對勁──猿飛日斬可能正在誤會他的父母早已死亡多年并且照料他長大成人的長兄如今失去了下落!他是怎麼落到這個田地的?扉間面無表情的想:沒有套出‘兄長’的情報是一回事;可因為誤解而導緻猿飛日斬的同情?這絕對是另一回事……
“我不是那個意思,孩子。”
古怪的是,猿飛日斬似乎意識到了扉間在排斥什麼。
“我感到抱歉是因我的刺探令你感到不快──你不用急着否認。”老人真誠而謹慎地看着扉間的眼睛:“你相信你已經不在意你父母的事情了……這并不是一件壞事。話雖如此……”
他布滿了魚尾紋的眼角柔和地皺了起來。
“……對你而言,你的兄長一定是一個很好的兄弟。”三代目火影改了口。他閉上了眼睛:“我很遺憾你失去了與兄長聯絡的手段。”
在扉間不理解的目光底下,猿飛日斬結束了短暫的沈默。
“你沒有發現嗎,孩子?”他放輕了聲音說道:“當你談論起你的兄長,你的眼神與其他時候是完全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