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起雲遙同玉漓相識的場景,正可謂是不打不相識。那還是在五年前的仙法大會上。
作為玄清宮最出色的弟子,玉漓不僅承載着師傅的厚望,更是承載着衆多弟子們借助獎金修繕齋房的殷殷期盼。不曾想,半路殺出個雲遙,兩人相鬥三十個回合,最終玉漓畫符慢了一步,雲遙的劍尖已指向她的咽喉。
在師兄弟的一陣惋惜聲中,玉漓漠然垂首,“我輸了”。隻是令她沒想到的是,賽後雲遙把自己所得的第三名獎金分了她一半。
“聽說你拿獎金是為了給師妹師弟們修繕齋房,這一半或許不夠,但也算我的一點兒心意。”
接過沉甸甸的一袋兒靈石,玉漓滿懷感激,“多謝多謝!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齋房的條件确實不太好,有了這筆錢,我們再湊一湊,起碼不至于冬天挨凍了。”
沒想到四大宮之一的玄清宮日子也這般難過,雲遙一副同病相憐的神情,“沒錢的日子,苦啊”
“苦啊”玉漓也跟着迎合了一聲,就這樣兩人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隻是玄清宮的課業繁重,雲遙每次發給她的消息,總得等個十天半個月才有回複。這次事情着急,她等不了這麼久,便直接禦劍而來。
自得了雲遙這一半獎金的“恩典”之後,玄清宮的一衆弟子們對她無不心生感激。因而守門的小道士看見是她來了,手舞足蹈,恨不得打開大門,放炮歡迎。
“原是雲遙姐姐來了,快請進來吧。”玄清宮的規矩也不少,是以雲遙不怎麼過來。看見這面生的小弟子如此熱絡,她反而有些驚訝。“姐姐寬心,且在此處稍作片刻,玉漓大師姐的昏課還有一炷香時間就結束了,已經給她偷偷傳了紙箋。”
“多謝了,怎麼你們玄清宮傳遞消息的法子還如此…原始?”
“姐姐有所不知,負責昏課的玄翁師伯老眼昏花,反而是這種原始的手段才能逃過他的眼睛。若是用符,豈非關公面前耍大刀,隻怕還未畫完就被逮住了。”
“有道理”雲遙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反正閑着,便與這小道士多聊了兩句,“我瞅你面生,怎麼你竟認得我?”
“姐姐說笑了,我們的齋房能修繕都是承了您的恩情。大師姐特意在每個齋房的入門處挂了一張您的畫像,讓我們每次出入看見都心懷感激。”聽完小道士的話,雲遙驚地差點兒一口茶水噴出來,隻知道玉漓說會好好感謝自己的,不成想是這麼個感謝法子。
“阿遙!”還未見人,銀鈴般的聲音已遠遠傳來,雲遙走出小木屋一看,那個穿着道袍超自己快步跑來的明媚女子不是玉漓,還能是誰?
雲遙也快跑兩步,兩人在人群中輕輕相擁,笑靥如花。“本來今日這課聽得昏昏欲睡,但收到紙箋說你來了,我便登時清醒了。隻可恨玄翁師伯說到興起時就沒完沒了,等了許久才散學。你也等久了吧?”
“不久不久,跟你們這小師弟聊得挺開心的。”兩人回頭朝伸長脖子張望着的小師弟招了招手,自向玄清宮的僻靜處走去了。
“對不住啊,阿遙,我其實昨日就收到你的消息了。隻是一兩句話說不清楚,又許久未見你了,想着抽空去找你一趟。”玉漓拉着雲遙的手在西南角小花園的亭子中坐下,順手畫了一道隔音符貼在亭角。
“小事小事,知道你們玄清宮課業重,請個假不容易,這個事情又着急。我閑人一個,這不就來煩你了”
玉漓笑了一聲,遞上一杯清茶,神情轉為落寞,“天門山的天級消息我們也收到了。現在夏禹洲修仙者衆多,我們還得靠着天門山的靈訊獲取靈石,所以他們這新的指令我們不得不從。”
“是這個道理,所以才想着投奔你們玄清宮。我無需什麼俸祿,也不用給我張羅齋房,隻要讓我挂個名兒,能收到天門山的傳訊就成。”
回九蒼山之前雲遙便能預想到自家師傅不會再招收徒弟,可偏偏天門山規定登記的門派必須在六人以上。她便傳了三道靈訊給三個人,希望能搭夥兒挂個名。
玉漓何嘗不知道她的想法,隻是又搖了搖頭,“現在妖祟少而修仙人多,我們玄清宮招徒弟都得過四場試煉呢。單說能力,你肯定夠格,隻是我師傅玄翙道長名下早已沒了收徒名額,去年秋天”玉漓四處瞧了瞧,又放低了聲音,“天門山一位尊者的侄孫子想來我師傅門下,都被拒絕了。”
“啊?那别的道長呢?”雲遙頓覺大事不妙,眉頭一皺。
“我二師叔玄翊和三師叔玄翁名下倒是還有名額。隻是…玄翊師叔的大弟子是玉淵”聽到這個名字,雲遙抑制不住打了個顫,連忙出聲,“算了算了,那玄翁道長呢?”
“隻怕入他門下,就得不了自在了。”
“怎麼說?”雲遙對别人的家事沒興趣,隻知道玄清宮中有玄翙,玄翊和玄翁三位道長,至于這三個人脾氣秉性如何,相貌如何,她卻不大清楚。
“隻看我上他的課上得雙目失神就知道了。玄翁師伯對功課十分嚴格,本來我們這些大弟子是不必再修這些基礎課業的,但偏偏他不許。所以我們都得乖乖上課。他門下的那些親傳弟子就更不必說了,聽聞單是一個簡單的避水符,就要求課下畫三百遍。又聽聞他的大弟子玉清,已經三年沒回家探望過了。”
“天呐”雲遙不禁替那個素未謀面的玉清默哀一聲,心中激蕩不平。這麼看,玄清宮這邊是沒戲了。
看出了眼前人的落寞傷神,玉漓拍了拍她的肩膀,“實在不行,要不去問問卿卿那邊的情況?興許她那裡還有門路”
三道靈訊中一道給了玉漓,剩下之一就是給了玉漓口中的卿卿,南卿卿。
除去天門山之下的四大宮外,夏禹洲目前還有衆多小的修仙門派,有的存續了幾百年,有的不過才興起幾十年。
南卿卿所在的刍苟門便是後者之一。
刍苟門原名刍狗門,取的就是道家始祖“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的名句,旨在教導門衆擺脫刍狗的命運,自珍自愛,求索内心,萬事以己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