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不可洩露啊”陰谷子留下一句話後便沒了蹤影。
隻留下雲遙一個人在原地,一口接着一口地歎氣,“師傅啊,救救徒兒吧!!!”
事不宜遲,雲遙慘叫了一會兒之後就禦劍飛行,走在了回九蒼山的路上。行至半路的時候,突然想起什麼,懸停于空中,嗖嗖嗖發出了三道靈訊。
且不說雲遙作為劍修的身法和功力如何,單是這禦劍飛行的手段,她至少排在當今劍修的前五位。不為别的,就為打架的時候打不過能逃命。當初分明三天的飛行課,她硬生生纏着師傅學了半個月,什麼加速起步,什麼翻身兩周,現在就算在空中演個雜技也不在話下。
是以不多時,雲遙就到了九蒼山腳下的木魚村。還真沒有诓那個小修士,山腳下确實有個名喚木魚的小村子。至于為何叫這個名字,是否和那些光腦袋的和尚有關。當初師傅是這麼告訴她的,“專心修煉,其他不相幹的别問個沒完”,另加了一記腦瓜崩。
一到村子口,眼尖的楚大娘就迎了上來。“呦,遙遙回來了,怎麼樣?同上次那個俊俏小郎君相處地如何?”俊俏小郎君?雲遙思索了一會兒,搖着頭歎了兩口氣,“别提了,他是高官公子,我是個闖蕩江湖的野丫頭,他爹不同意,就算了”
“啧啧啧,倒真是可惜了。那小郎君同他爹也是個不開眼的,不知道我們遙遙上天入地的本事兒。不過楚姨知道鄰村一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眉清目秀,孔武有力,保管不錯”
眉清目秀還孔武有力?雲遙腦子裡實在沒辦法把這兩個詞聯系到一個人身上,撓了撓頭發,“不勞楚姨費心了,我又認識了一個江南富賈家的公子。”
“我就知道!”楚大娘漾着滿面的笑意在她肩上拍了一下,“我們遙遙法力高強,還膚白貌美,溫柔娴靜,彬彬有禮,怎麼會缺少追求者呢”
面對楚大娘的這些溢美之詞,雲遙嘿嘿一笑,覺得不像是在誇自己。由此也可想見,她百般誇贊的那些郎君們究竟是何模樣了。
“楚姨,不說這些了。村裡可還有多餘的鹹菜缸?棉麻布和霍叔晾的香腸我也得買些”
“自然自然,要多少有多少”除去愛給别人介紹姻緣外,楚姨是個沒話說的熱心腸。
她領着雲遙一路走一路吆喝,不多時就收了五六個鹹菜缸,一整匹棉布和一大串熏腸。隻是遞給她熏腸的時候,霍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霍叔,可是有什麼事情?咱們這鄉裡鄉親的您就别見外了”
“那個...就是...能不能讓你師傅他老人家少腌點兒鹹菜呀,我們去年拿的,到今年都沒吃完”看着霍叔一副有苦難言的樣子,雲遙忍住心中悲戚,點了點頭,“我盡力吧”
雲遙的師傅自早年間歸隐山林後,除去教導兩個娃娃,剩下的事情就是不斷探究自己的興趣愛好。早些年做過木工活兒,隻是那凳子坐着,還得用靈力撐住,否則吃着飯不曉得哪刻就得摔個狗吃屎。
師兄就打趣道,坐師傅的凳子吃一頓飯,頂上修煉大半天了。結果就是...師兄的床也被換成師傅做的了,美名其曰,讓他時時刻刻都在修煉。
後來師傅還種花,結果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顆奇花的種子,花開後滿院子毒氣,三個人整整睡了五日。若非他們都是修行中人,隻怕早就喝了孟婆湯了。
再後來就是腌鹹菜,一缸又一缸,臭的臭,壞的壞,隻有酸蘿蔔還能入口。隻是師兄同雲遙都不在家,就苦了村子中的這些鄉親們。
畢竟是白鶴老人給的蘿蔔,扔了肯定不行,可實在是有些不好入口,關鍵是也太多了......
但凡是師傅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情,莫說是九頭牛了,就是天上的大羅神仙也勸不回來。因而雲遙也隻能說自己盡力一試。
等帶着一大堆東西出了村子,送她一路的楚大娘讪讪一笑,面上升起兩團紅暈,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那個遙遙啊,你師傅平日裡總悶在山中也不好,你勸勸他,有空來我們村子裡玩兒”
“這個…楚姨,我還是勸師傅少腌點兒蘿蔔吧。”生怕鄉親們再給自己出什麼難題,雲遙一個轉身就飛上了停在半空中的長劍上,一溜煙兒就沒影了。
等瞧見一團濃厚紫色霧氣的時候,雲遙便知道到家了。
這團紫霧是雲遙的師傅雲中鶴特意弄出來的,有色無味,隻有昏睡的作用。當年雲中鶴偶然在一處荒山中得道,成為距離仙家僅一步之隔的渡劫尊者。
但因自己性子孤僻,不喜熱鬧,更不善與人交際,拒了天門山無量尊者的邀約,特尋了這麼一處遠離塵世的深山。隻是不曾想,歸隐在此十年後竟撿了一個快一歲的娃娃,他本不想多管閑事,可到底心中仁善,輾轉反側許久,還是在夜半時分将這小娃娃帶了回去。
但令他更沒想到的是,小娃娃五歲的時候,又從山林中撿了一個半歲的女娃娃,哭求自己留下。雲中鶴雖也留下了女娃娃,但恐一生二,二生三,三生無窮,自己難不成要養滿山的小娃娃麼?這才在九蒼山周遭設了紫色霧氣,讓人以為山中有吃人的大妖,不敢靠近。
隻是山腳下的木魚村村民卻發現了端倪,怎麼這大妖來了之後,不僅不吃人,周遭的一些小妖也沒了呢?後來雲遙一次偷溜下山之後,村中的人才知道,哪裡是什麼大妖,而是一位怕人的道長。因此常常帶些瓜果貢品放在山門之處供奉,還尊他為白鶴老人。禮尚往來,雲中鶴也送了不少自己的酸蘿蔔。
叩,叩叩,叩叩叩
雲遙對這山門掐訣叩了幾下,這是他們師徒三人之間的暗号,意在告訴師傅,自己回來了,不是什麼外來的陌生人闖入。
“師傅!師傅!我回來了!!!”扛着半麻袋東西的雲遙大搖大擺地走進院子,看見眼前的一幕,目瞪口呆。
兩邊院牆都壘着一人高的泥碗泥盆,隻是大的大小的笑,裂口的裂口,似乎沒一個好的。
“師傅!”雲遙喊了幾聲都不見人影,正擡腳準備往屋裡走的時候,突然發現角落裡還堆着一個泥人。不得不說,雖然碗盤不怎麼樣,這個泥人倒是捏的不錯。她正欲上手摸一把,泥人卻出聲了。
“噓,關鍵時刻,别打擾我”愣了一下,雲遙定睛一看,什麼泥人,分明是渾身糊滿泥巴的師傅。她自知師傅專心做事時不喜被打攪,将買來的東西一一規制了,又捋起袖子開始做飯。
等一盤魚,一盤雞,一盤牛同幾盤子青菜擺上桌的時候,白鶴老人已經将捏的泥碗都擺好了。
“師傅,吃飯?”雲遙輕聲叫了一句,看見他大大伸了個懶腰,知道這是做好了,隻是眼前還是泥人一個。
“師傅莫要自己動手了,用仙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