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顔握着船票的手扶住自己的側腰,大口喘着氣。
顧洵眉心一挑,聲音淡漠道:“船票給你了,是條好漢的話,到岸前都不要再來尋我。”
說完,顧洵看也不看昔顔,長腿往左邊一邁,就繞過了她。
“哼,你這人!”
看着轉身消失在前方的顧洵,昔顔嘟囔一句随即煩悶地一腳踢在船闆上。
“哎喲!好痛!”
躲在前方客艙擋闆後的顧洵,聽到昔顔吃痛的動靜,唇角“噗嗤”一笑,胸中頓感快意。
回到甲闆,昔顔老老實實地每日白天腌肉,晚上擺攤。
日子如流水般飛快地過去了七八天,轉眼船已到清淵縣。
“下船的趕緊收拾東西,不下船的來交回程的攤位費。”
甲闆上的船工,對着如昔顔一樣擺攤營生的船客們,高聲喊道。
霎時,收拾東西的聲音,詢問攤位費的聲音,還有互相道别的聲音,在昔顔耳邊嘈雜。
“阿顔,一塊回京城嗎?”
旁邊攤位賣粥大哥邊收拾鍋碗,便向昔顔這邊問來。
回京?
不不不。
昔顔好不容易逃離了京城,怎麼可能再回去。
“大哥,我不打算回京城,這一路上總聽人說清淵縣的繁華勝過兩京,我想去闖一闖。”
對着隔壁嘿嘿一笑,昔顔也收拾起小炭爐、竹簽子來。
“那太可惜了,你的烤肉串我還沒吃夠呢!”
賣粥大哥砸吧咂咂嘴,仿佛還能嘗到那烤肉串的焦香。
“哈哈,好吃也不能多吃,天天吃總會膩的!”
“下船的過來排隊了。”
船工高吼打斷了昔顔二人的對話。
昔顔的行裝十分輕便,就一個小炭爐,幾把沒用完的竹簽,都是到了船上現添置的。
這些天賺的銀子被昔顔仔仔細細收好,她悄悄摸了摸腰上的小袋子,沉甸甸的手感讓人格外踏實。
要是再遇上顧洵,昔顔決定一定要把船票的銀子還給他。
她能自食其力,可不想白拿,欠什麼人情債。
正想着,昔顔抱着小炭爐就走到了下船口,排隊下船。
站在船舷上向外眺望一眼,昔顔眼眸明亮,閃爍着新奇。
清淵縣碼頭比京城碼頭還要大上一倍,成片停靠的船隻周圍,船工們船上船下忙碌着搬運貨物。
船客們一下了船,立刻被小商販們圍攏上來,昔顔離得遠,也聽不清楚說的什麼,總之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收回目光,昔顔神情也跟着激動起來。
攏了攏懷裡抱着的小炭爐,昔顔向旁邊招呼船客下船的船工打了個招呼。
“告辭啦!”
話音未落,昔顔已經先一步邁到了連接船與岸邊的浮橋上。
“别走啊,船票拿來。”
船工一把薅過昔顔的手臂,将她從浮橋扯回了船上。
“給!不就是要票麼,早說一句不就完了,這麼用力拉我幹嗎。”
昔顔一手抱牢小炭爐,一手從纖細的腰間掏出船票,給船工遞了過去。
“拿好啊,我走了,别送了!”
沒等昔顔邁開腿,她的肩膀就被船工一把按住。
“疼,疼,你輕點,幹嗎呀?船票都給你了,真是的。”
昔顔邊說邊站穩身子,順帶晃了晃被船工按疼了的肩膀。
“你這船票不全,下方魚符呢?”
魚符?那是什麼東西?
昔顔一愣,這時她身後一位船客遞票下船,她借機踮起腳尖,越過船工肩膀看去,隻見船工接到手裡的船票是兩塊的。
除了正常的船票外,還有個類似魚頭形狀的小木牌,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魚符”?
昔顔思忖的功夫,船工已将船票與魚符翻過來,雙手各持一塊,順着兩塊木闆接縫處的花紋嚴絲合縫地對在一起。
船票查驗過關,船客順利下船。
收回眼神,昔顔呼吸一緊,嗡嗡的腦子瞬間明白了顧洵臨走前說的那句話。
到岸前都别來尋他。
原來光有船票也沒用,沒有魚符根本下不了船!
昔顔用力閉了閉眼,深吐一口氣,低頭小聲在船工耳邊道:“大哥,我的魚符丢了,如果不能下船,我照價給你船票錢,讓我下船就行。”
船工眉頭一擰,側眼看到說話的昔顔已去摸腰間的銀子了。
“不行。”
昔顔摸銀子的手應聲一滞,擡頭問道:“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