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手放幹淨點,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走吧,換一家店,”蔣眠拉過宋慕星,“這樣的店,不來也罷。”
宋慕星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蔣眠牽着鼻子般帶離了理發店,腳步虛浮得就像方才是置身在夢中一樣。
待到那個令人發指的店主消失在視野之後,蔣眠便松開了手:“不好意思啊。”
蔣眠力氣不小,宋慕星又皮膚嬌嫩,被他箍過的地方很快便有了一條紅色的印記。
“謝謝你幫我。”
“以後不要去那家店了,這裡面的店主不是什麼好人。要是想理發的話,我帶你去個地方。”
蔣眠似乎對這一帶輕車熟路,很快便帶着宋慕星來到了另外一家理發店。
這裡不像尋常的店鋪那樣喧嚣花哨,女店主在裡面安安靜靜地替一個老人剪頭發,音響裡放的是鄧麗君的歌,帶着些許複古的美感。
“眠兒來了,剪頭發嗎?”
“趙姐,麻煩給我剪剪短。”
“好嘞,”趙亞君又看了看蔣眠身邊的宋慕星,“這個小姑娘是誰啊,不會是你小子的女朋友吧?”
“姐,别胡說,她是我同班同學。”
“哦哦,明白了,同班同學。”
趙亞君的笑很有親和力,整個人卻風姿綽約,宋慕星覺得矛盾,沒想到竟然能有一個女人能将這兩者融合得如此自然。
手上的那單生意剛好結束,趙亞君看向二人:“兩位小同學,誰先來啊?”
“女士優先吧。”
宋慕星有些不好意思,這話從蔣眠嘴裡面說出來總覺得怪怪的。而且要讓一個不太熟的同齡異性看着自己剪頭發,少女朦胧的羞恥心忽然爆棚。
趙亞君點點頭:“明白了,應付學校檢查是吧,包你滿意啊。”
随即極其輕柔地為宋慕星剪起頭發來。
蔣眠坐在後面的椅子上,百無聊賴地看着鏡子裡的身影漸漸清晰。
“剪好了。”
鏡子裡的女生短發乖巧可愛,頗有鄰家妹妹的感覺。比起長發,宋慕星的短發更加有學生氣,但并不刻闆,而是少女獨有的青春氣息,看起來元氣滿滿。
蔣眠看得有些怔住了,目光裡有片刻的失神。在他局促狹隘的十七歲人生裡面,還沒有一個女生讓他如此眼前一亮。
“真漂亮啊妹妹,姐送你個發卡。”趙亞君拿出了一個上面帶着草莓的發卡,别在宋慕星的頭發上,原本是善良的好意,卻不小心将宋慕星的助聽器給露了出來。
宋慕星有些局促,緊張地低下了頭,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趙亞君這才知道這面前的女生原來是此般身體情況,也不禁為自己的行為開始自責起來:“不好意思妹妹,我不是故意的。”
“很好看。”
蔣眠從椅子上站起,走到僵持的二人身邊,幫宋慕星将草莓發卡戴正,動作笨拙而真摯。
他似乎并不在意宋慕星露出助聽器,而是站伫立在鏡子前,說着最真心的話語:“這個發型和發卡,都很适合你。”
宋慕星隻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很好看”,還從來沒有人能夠對着戴助聽器的自己說過這句話。
洗去頭上紅色染料的蔣眠變成了黑色順毛乖乖男孩,他歪着頭看着鏡子裡陌生的自己,有點本能的抗拒:“頭發再短一點吧,這樣顯得像個好學生一樣。”
趙亞君并不拆穿少年的小心思,畢竟男人至死是少年,什麼時候都想在在意的女生面前展現自己最滿意的一面。
“行,給你剪成古天樂同款。”
很顯然蔣眠的堅持是對的,最後的效果令人滿意。少年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顯得平易近人了許多。
“謝謝你。”
待到分别之際,宋慕星還是鄭重向蔣眠道了謝。
蔣眠卻淡淡地擺手,轉而從身後變戲法似的變出了一碗打包的馄饨:“上次說好要請你的,然後這是買醋的錢。”
宋慕星沒想到他還記着,想着婉拒但還是拗不過蔣眠的執意。
“對了,還有一件事,能拜托你嗎?”
“能幫我保密嗎?”
宋慕星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件事情,但是依舊神差鬼使地點了點頭。
他還是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宋慕星總覺得學校裡的蔣眠和在牧隐村看到的蔣眠是兩個人。
少年在她的心中忽然變成了一個形容詞,無比具象卻又抽離得遙遠,很少人像他一樣特别,也很少有人會像他那樣費勁而誠懇地生活。在自己的心中,不知不覺間,蔣眠好像已經成為了一個難以忘懷的存在。
開學的時候因為前語文課代表劉岚的轉學,曾妤便将這個頭銜戴在了宋慕星頭上,一來是看她做事嚴謹,二來也想讓她提高自己語文的成績。
成為語文課代表之後,除了需要攻克自己的語文成績難關以外,第二個最大的挑戰就是每日必頭疼的收作業環節。
宋慕星扯下一張粉紅色便利貼,黏在一堆作業本的最上方。
短短一個禮拜,那個熟悉的名字不知道已經幾次榮登她的便利貼榜首。
“蔣眠今天還沒有來嗎?”
“你說他啊,大早上就被曾姨抓去辦公室了,估計又犯事了,聽說好像這次捅的簍子還不小。”
陳笑眉打了個哈欠,露出深淵巨口,看起來一副很困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