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說,星星,”陳笑眉把便利貼一撕為三,“這麼大一張便利貼就寫一個名字也太浪費了,你以後就這樣做,這樣一張便利貼可以用三次。”
宋慕星聽得心不在焉,心中自從聽到了蔣眠被遣送去辦公室之後,心情便久久無法平靜。
如果要說犯事的話,那隻能是自己親眼目睹的那件。
開學時他偷試卷的行動魯莽而輕率,其實但凡隻要有人稍稍動用一點查勘的力量,肯定能很快落實他的罪行。
雖然不知道他是出于什麼目的必須要得到那一份試卷,但這個行為無疑已經在學生界裡面可以和欺君之罪相媲美了。
“那我先去辦公室把這些作業交了。”宋慕星随即轉身出了教室門,步履匆匆。
陳笑眉勸告的聲音還在身後回蕩:“星星,你别現在去交啊。這會肯定罵得正high呢,你去多不好啊。”
果不其然,陳笑眉的話不無道理,此刻的辦公室确乎是一派再熱鬧不過的場景。
“我說你們啊,成天好的不學,淨把心思放在這些外門邪道上。現在偷試卷這種事情都幹得出來,那以後進了社會不就直接犯罪去了嗎?”
“你們看看,隻記得外邊,裡邊瓷磚的腳印都忘記擦了吧,還想狡辯。”
此時的曾妤正在和隔壁班班主任李玫一起“混合雙打”。
陸豪和吳駿達都是李玫班裡的,平時和蔣眠關系比較好,三人經常玩在一塊,雖然主使是誰一看便輕易了然,但是氣不過的李玫還是狠狠批評着面前的幾人。
她自然是氣不過,這麼大的事情兩個人都是自己班的,要是被校長知道自己肯定要挨罵,搞不好還要牽連到自己本就微薄的可憐薪水。
蔣眠站在辦公室裡一言不發,倒是旁邊的陸豪和吳駿達二人還在最後狡辯:“老師,真不是我們。”
“好了,狡辯的話就不要再說了,”相比之下曾妤顯得要冷靜許多,“這件事都有同學看到了,你們還是馬上認個錯,寫個檢讨書,然後叫你們家長來一趟比較明智。”
“快要上課了,你們先回去吧。”
“蔣眠,你留一下。”
于是李玫繼續罵罵咧咧地帶着班裡兩個不省心的麻煩走出了教務處。
在門外抱着一大捧作業本的宋慕星還沒來得及反應,門就被打開,自己完完全全暴露在衆人的視野裡,手上的作業本也被吓得全部掉落在了地上。
于是她趕緊低下頭整理,希望自己可以被忽略。
陸豪和吳駿達對了個眼神,露出了一緻的鄙夷表情。
“蔣眠,老師和你說實話,這件事情我已經攔下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你家庭條件特殊,你應該比任何人都知道努力的重要性。”
“對不起老師,這次是我的錯,才做出了這樣的事情,我發誓下次不會了。”
收拾好一切的宋慕星默默把作業本放在曾妤的辦公桌上,兩人的對話分外清晰。
不知為何,此刻的她根本沒有勇氣直視蔣眠,交出的作業本更像是一種無言的背叛。
蔣眠看了宋慕星一眼,沒有言語。
又一次,自己狼狽的模樣毫無掩飾地暴露在她的面前。
曾妤看了看作業本便利貼上面的未交名字,又歎一口氣。
“有空還是多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吧。我不管你這次做這件事情出于什麼原因,但我隻能最後警告你一次,下不為例。”
“還有,明天叫你媽媽來一趟,我得和她好好談談。”
聽到這裡,蔣眠就像忽然被觸及了逆鱗一般,語氣極為激動:“不能叫她。”
“這次的事情性質嚴重,我必須告知你媽媽。”
“那您可以發消息,可以打電話,請不要讓她來。”
“拜托您了。”
此刻的蔣眠和平時判若兩人,說到最後,甚至連一點反抗的勇氣也沒有,看上去神色十分痛苦,連聲音也開始顫抖。
原來蔣眠也會這樣卑微地祈求别人。
宋慕星一時間覺得這又是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蔣眠。
雖然宋慕星知道這個時候自己的存在顯得無足輕重,但她還是試探性開口:“曾老師,要不您就别請蔣眠同學的媽媽了吧,他……”
他是那樣桀骜的一個人,在小混混面前都可以剛毅不動搖,卻對于母親這個詞彙這樣在意,求求您寬恕他一次吧。
是連宋慕星看了都于心不忍的程度。
“課代表你先回去。”
曾妤沒想到宋慕星會為了這樣一個不相幹的男同學說好話,但還是示意她不要多管閑事。
宋慕星這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而且無事于補。
剛剛因為蔣眠燃起的那一點勇氣霎時間熄滅。
她神魂落魄地走在樓梯口,卻聽到了這樣一番對話。
是方才的隔壁班班主任李玫和另一個陌生的女聲。
女生正在嗔怪地跺腳:“小姨!我不是說了讓你就懲罰陸豪和吳駿達嗎,你怎麼還把蔣眠也抓了啊?”
不同于方才的暴躁,李玫對待這個角色分外偏袒:“蔣眠身份特殊,這種事情還是得和他當面說清楚。不然日後要是真捅出了漏子,别說是你小姨我,全校師生都得跟着遭殃。”
“他爸爸的事情,還沒查好啊?”
“對啊,所以小姑奶奶,”李玫歎氣,“你天天把一個嫌疑犯的兒子挂在嘴邊,這像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