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牧小心地咀嚼着,窩頭金黃松軟,除了茼蒿的清香,還能很明顯的吃出玉米的甜味來。
喬牧眼裡閃過微光,擡眸說的話也更溫柔了幾分:“這窩頭吃起來也是暄軟的呢……”
江珧聽罷嗤的一聲笑了,尾音帶着掩飾不住的上揚,回他的相公道:“那是自然!相公喜歡,以後珧珧就多給相公做便是!”
他猜到了牧哥哥八成以前也沒怎麼吃過這玉米窩頭,他的牧哥哥饅頭都蒸不好呢。
江珧沒再繼續打斷喬牧吃飯,在山裡奔走了一天肯定早就餓了,所以就也拿了一塊餡餅開始吃了起來。
一天的奔忙帶來的一身疲憊便在這頓飯菜裡被一點一點慢慢地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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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過後,喬牧把他背回來的那個大竹簍拎到堂屋來,和江珧一起借着油燈的亮光,這才把竹簍裡面的東西一樣一樣掏出來。
喬牧今日并沒有捕到多少獵物,隻有一大一小兩隻野兔,外加四隻斑鸠而已。
他并不算是隻以打獵為生的獵戶,沒有老獵戶傳授過他,隻會設些簡單的陷阱而已,拉弓箭和打彈弓的功夫倒是也能拿得出手。
那些危險的或者更名貴的獵物是需要涉險,打獵技藝很厲害才能獵到的,不然就隻能憑運氣,就像他一年前獵到的那隻小鹿一樣。
喬牧平日裡能打到的一般都是這些野兔山雞還有鳥雀之類的小獵物,偶爾也能靠陷阱捕到兩頭野羊。
所以他才一心想着要攢錢幹些别的營生。
不過在江珧眼裡,能獵到這些就已經很厲害了。他以前去鎮上的時候,看見過有獵戶擺攤賣獵物,獵物再小,那些酒樓飯莊還有富戶人家的采買管事都會圍上去問價,是從來不愁賣的。
喬牧把那兩隻野兔先掏了出來,彎起眉眼說道:“這兩隻兔子都是在陷阱裡抓到的,都受了傷,大的看着是已經不太行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活過這兩日,看來明日還是得先去鎮上賣了。”
他成親前最後一次進山打獵,是布好了幾個陷阱的,就是想着沒準兒下次再進山就能有意外收獲,沒想到今日倒真叫他撿着了便宜。一大一小兩隻兔子,陷阱底下是插了密密的竹簽的,削得尖尖的,兔子掉進去都受了傷。
喬牧挖陷阱的時候,想到可能要過好幾天才能回來查看,怕獵物掉進去掙脫不出來,土坑裡沒有吃的會被餓死,所以就又扔了些野草和野果進去,畢竟活着的獵物才更好賣出去。所以兩隻兔子都還活着,隻是大的受傷更重些,已經奄奄一息了。
江珧看着地上放着的兩隻灰褐色的兔子,沒忍住伸出手小心地摸了摸那隻小兔子肚子上的白色的軟毛,它竟然還沒有他的腳掌長,不過卻是肥肥碩碩的,不知道是不是這隻大兔子的崽子。
看着小夫郎這副有些稀罕的模樣,喬牧又略一思索,随後溫柔地說道:“要不,就把這隻小兔子留下,給珧珧作伴?”
江珧的眼裡倏然閃過一道亮光:“真的可以嗎?”
喬牧笑着回道:“當然可以,這隻兔子還是太小了,賣也賣不上什麼好價錢的,不如就留着,長大了再賣,或者幹脆就留着以後配種下小崽子。”
這也是他突然腦子就轉到了這裡,他知道有些獵戶在家裡是有專門養獵物的地方的,給獵物配了種下了崽,養大了就可以去鎮上賣,如此也就不用再為了打獵物見天兒地往深山裡跑。
江珧開心地使勁兒點了點頭,又摸起了小兔子毛茸茸的耳朵。小兔子的右後腿受傷了,身上倒是沒有明顯的傷口,江珧想着明天就去屋子外面找些草藥回來給它敷上。
喬牧的眼睛好不容易才從小夫郎的身上挪開,接着掏出了那幾隻斑鸠。
這四隻斑鸠都是喬牧用弓箭射下來的,喬牧的箭法還算準,這幾隻都隻是翅膀受了傷而已,所以就能賣個好價錢。
斑鸠這東西在他們鄉下的山林裡很常見,卻和其它鳥雀一樣,鄉下人都不怎麼稀罕。隻比巴掌大點,能有多少肉?哪有有肥膘子的大塊豬肉吃起來過瘾呢。再說農戶們都不用自己掏錢來買,饞這一口了自己上山用彈弓打去就是。
但在鎮上,這斑鸠和野兔山雞一樣都是很受歡迎的野味,尤其是鎮上的酒樓和那些大戶人家。喬牧就知道,鎮上流行一種從府城傳過來的吃法,稱作炙鸠,是先用調料進行腌制,然後串在竹簽子上炙烤而成的,外皮是焦的,内裡的肉卻嫩得還能流出汁水來。
不隻是斑鸠山雞兔子這些,像果子狸鹌鹑這些,還有各種鳥雀,總有新鮮的吃法和玩法,總有人搶着買。這還隻是鎮上,府城的花樣更多,也賣得更好。
所以獵戶是從不愁生計的,喬牧當年就是在鎮上看到這些獵戶能賺到錢,就開始自己琢磨起打獵來。
但喬牧也知道這些都隻是些尋常的獵物,要是想賺大錢,就要冒着風險,也就需要更厲害的本事了。有經驗老到的獵戶能獵到像野豬那樣大那樣危險的獵物,宰了豬肉賣就能到手三五兩銀子。甚至是狐狸梅花鹿那樣珍貴的獵物,一下子就能入手二三十兩。
喬牧沒有那個本事,所以一直都隻是把打獵當做一項穩定可持續進賬的生計而已,從不指望能靠着打獵發大财。
不過為了早日賺到建新房子的銀錢,為了能以後天天賴在夫郎的身邊,他還是決定先把打獵這個營生認真地做起來,也想再碰碰運氣。
他的小夫郎乖乖軟軟可愛得緊,讓他今日在深山老林裡想了一整天,他哪能忍受天天和夫郎這樣分開呢。
想到這裡,喬牧不自覺地用大手緊緊地箍住了江珧的一雙小手。
漢子的喉結很明顯地滑動了幾下,眼底也似燒起了一片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