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爺來清歡苑時,瞧見的便是這幅場景——
自家女兒坐在男人腿上,臉頰透着異樣的紅,真是臊得他連看的勇氣都沒有。
不過他同時也看到了自家女兒眉眼都帶着笑的模樣,這個發自内心的笑,他已經很多年都沒有見到過了。
見自家爹爹來了,柳芳菲将人推開,司徒妄也自覺地起身相迎。
柳常明知曉,按照身份地位來說,自己下跪請安都是應該的,如今得小皇爺起身顯然是看在自己這個女兒的份上。
不過即使如此,那他也并不覺得受之有愧。
無論如何,自己都還是歡歡的爹爹。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坐在軟榻上的女兒,竟蹭着一側茶案站起了身,在司徒妄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挪步到他面前站定。
他瞪大了眼不可置信,說話都打哆嗦:“歡……歡歡,你這是……”
柳芳菲将身子從司徒妄懷中蹑開,朝柳老爺那方挪步。
步子不大,可一步、一步走得很是穩當。
司徒妄在身後雙拳捏出細汗,心莫名地揪在一塊,神色緊繃着。
“歡歡……這是怎麼回事……”
柳老爺将手中拐杖棄置一旁,連忙将柳芳菲扶好,心裡被莫大的喜悅與驚詫填充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柳家一向積善行德,總會有好報的,我的歡歡……歡歡呐……”
說着,老臉淚眼縱橫,淚水止不住地往她手背上砸。
柳芳菲心思本就細膩敏感,聽言也跟着輕聲抽泣。
對此,司徒妄抿唇不悅,真那麼愛女兒,何苦讓她白白遭受多年苦痛。若不是看在這人是自己未來嶽父,且他對歡歡确有那麼幾分真心實意的話,他早就把這柳府颠得片瓦不留了。
“積善行德?柳老爺,你這話說得倒也是好笑。”
清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打斷二人的哭泣,不僅如此,司徒妄上前一步,伸手将紅着鼻尖兒的女人一把攬在懷裡,占有之意毫不掩飾。
即便是父女,那也不能握手太久。
柳老爺臉色僵硬,礙于身份不做聲。
反倒是柳芳菲伸手在他腰間一掐,惹得他驚頓蹙眉。
他倆之間,向來都是他站于上位,撩撥招惹,從未體驗過歡歡主動的感受。方才被她那雙毫無力氣的手這麼一掐,他倒是覺得心裡癢得難受。
情形不對,做正事。
他擰眉提醒自己。
得了自家姑娘的警告,司徒妄對着柳老爺說話也客氣了幾分:“柳老爺就沒想過,歡歡在柳府治療那麼多年雙腿都毫無知覺,可我隻給了她一瓶藥油,抹上幾日就好了,這是為何?”
柳老爺心底大駭,看向女兒委屈發紅的臉瞳孔震動。
以為她能站起來,是得益于這些年的吃的藥還有趙瓊華的精心照顧,卻沒想到竟是停了往年的藥的後果。
“小……小爺……這是何意?”
他隻覺全身冰冷,連忙拾起身側拐杖以作支撐。
趁他處于震驚的空隙,司徒妄将人抱回軟榻坐好,自己也坐在柳芳菲旁邊,手指纏着她的發絲玩。
後來還是柳芳菲看不過去,嘟唇戳了戳他的肩膀,柳老爺才得了令坐在茶案對面。
柳老爺不笨,這些天歡歡總是拿着以前的藥給趙瓊華和柳鸢兒服用,她倆的表現為難的樣子如今看來倒是值得仔細推敲。
加之,趙瓊華摔倒多日也不見好轉,而柳鸢兒膝蓋腐肉被剜,約莫也是小皇爺的手筆。
細思極恐。
饒是在外浸淫多年,也未曾想娶了個蛇蠍回家,竟害得自己女兒受苦多年。難怪,方才小皇爺用那樣鄙夷的眼光看自己。
眼前一片朦胧,柳老爺心裡難受,使得柳芳菲也不開心。
整個屋子除卻細小的啜泣,便隻剩下火盆炭火燃燒的聲音。
良久,司徒妄緩緩開口道:“歡歡這雙腿的仇呢,我是一定得替她報的,柳老爺隻當不知,好吃好喝将她二人供在府中便可。”
若是就這麼拆穿趕走她們,心裡頭也太不暢快了。
“還有張微生。”
柳芳菲突然開口,身側的男人聽着這個名字将她摟得更緊一些,以示提醒。
感到腰間勒緊,柳芳菲說話的動作輕頓,轉而繼續說道:“張微生是柳鸢兒帶來找我的,說是曾經在水下救我的恩人,故而歡歡才與他多接近幾分。如今看來他不過是個冒領功勞的假貨。柳鸢兒想要讓他使美男計誘騙我離開柳府。”
“美男計?呵。”